135春日(八)(1 / 2)

到了二門上,如箏問了門子得知如嫿尚未返回,當下推辭了如詩等人相陪的好意,自己來到慈園拜見老太君。。

剛一進門,如箏便摘下帷帽幾步趕到老太君身前跪下,慢慢俯□子行了個頓首大禮:“祖母,孫女兒不孝,險些為咱們侯府惹下禍事了……”

老太君被她如此大禮嚇了一跳,趕緊讓她起身,卻又在她抬頭時被她麵上傷痕所驚:

“箏兒,可憐見兒的,這是怎麼了!”猛地又想起今日她去的地方,心裡一沉:“快來,到祖母這裡來!”

如箏哽咽著起身走到老太君身邊坐下:“祖母,孫女也不知此一番禍事能否消弭,現在也是六神無主,隻能先來稟了祖母。”

老太君心疼的撫了撫她臉頰:“不怕,跟祖母說說,誰這麼狠心把我箏兒打成這樣!”

如箏這才擦擦眼淚,把午後在太子府被太子刁難和掌嘴的事情添添減減地說明白了,涼亭裡麵小郡主她們腹痛那一節,她刻意說的模糊,老太君是早已活成精的人,如何不知這裡肯定大有問題,當下追問到:“慢著,你說你們在涼亭飲茶,結果她們三人都腹痛去更衣,隻有你沒事,你可是飲食上和她們有什麼差彆了?”

如箏裝作懵懂地樣子,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祖母,您一說,我才想起來,孫女因為畏寒沒敢吃那些瓜果,隻是喝了茶,但表姐她們則是用了不少鮮果的,想必……定是瓜果寒涼,她們著涼了才……”

老太君眉頭一皺,麵色便沉肅了下來:“哪有這麼簡單……”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厲,冷笑了一聲,揚聲喚入韓嬤嬤:

“去二門上問問,四小姐回來了沒有。”

如箏裝作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又往老太君身邊挪了挪:“按說,孫女給府裡丟了這麼大的人,本也沒有臉麵回來見祖母了,隻是恭王殿下慈心,帶著郡主姐姐到宮裡替孫女兒求情去了,孫女兒想著,若是聖上寬宏大量,恩旨壓下此事,孫女兒再要自作什麼決斷,也是拂了殿下和郡主姐姐一番好意,前思後想不定才回來討祖母一個慈令……”說著,她終於忍不住哽咽著伏在了老太君膝上。

老太君輕輕摟住她,飽經風霜的臉上也掛了淚痕:“祖母的傻囡囡,這又不是你的錯,都是東宮荒淫!”她恨恨地低聲說了這麼一句,又摸著她的頭發:“囡囡切不可想偏了,做什麼傻事,且不說恭王殿下已經去給你求恩旨了,便是沒有,祖母拚著這張老臉也要為你爭上一爭的,你把心放寬,且去沁園等著,祖母想,以聖上的寬宏睿智,此次你定然是無事的。。”

她輕輕抬起如箏的頭,給她擦去臉上的淚:“咱們府裡,我也會告訴她們,就說你感了風寒,要靜養不宜探視,你放心,祖母定不讓你被人欺負了去!”

如箏點了點頭,擦乾眼淚:“箏兒都聽祖母的!”

老太君這才放心地笑笑,拉起她的手:“囡囡,你記住,雖然女子名節為上,但並不是說咱們的命就比男人輕賤,女子當然是要潔身自好的,但也切不可為了一點麵子就起了輕生的心思,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想想你爹,也要想想一向疼你的阿衡,還有祖母,再說,蘇家那個孩子還等著你嫁過去呢!”

聽她提到蘇有容,如箏臉色便紅了紅,老太君笑著拍拍她手:“你也受驚了,先去歇一歇吧,等宮裡有信兒了,我讓雪柔她們去告訴你。”

如箏這才點頭,帶了帷帽走出慈園,帶著浣紗回到了沁園。

一進門,便看到如詩如書和如文正在堂屋裡焦急地等著自己,當下心裡一暖,笑著走到她們麵前:“大姐姐,五妹,六妹,我沒事了,我已經向老太君稟明一切,她老人家慈愛,並沒有怪罪於我,你們也受了不少驚嚇,先回吧,好看的:。”

如書看著她安撫的笑臉,眼淚的淚就湧了出來:“二姐……是你受驚受苦了才對,都是我沒用!我……”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衝著如文惡狠狠地一瞪:“都是你,乾嘛死死拉著我!”如文看著她,眼淚也流了下來,又抬頭看著如箏:“二姐……”

如箏搖搖頭,輕輕撫著如詩的臉:“傻孩子,你的心情,我都是知道的,隻是當時那種情境,你若是真的衝上來,才是糟了,除了自己落一個衝撞貴人的罪名,也會加重我的罪過,到時候咱們姐妹可真的就是萬劫不複了!所以說……”她回手拉住如文:“咱們都該感謝六妹妹,她人雖小,卻靈精,沒有讓你一時衝動惹下大禍來!”

聽了她的話,如書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如文卻是哭的更凶了,如箏把她們摟在懷裡,眼淚也是如斷線珍珠一般:“如今,我就盼著聖上體恤,能夠壓下此事,我到在其次,但眼見大姐姐婚事在即,你們也還沒議親……”

旁邊的如詩也是淚濕繡帕:“可憐的箏兒……還想著我們作甚……我都沒能來護住你!”她把手輕輕放在如箏頭上,回頭看了看靜園的方向,一向柔雅端莊的眼睛裡,第一次閃出了一絲怨毒恨厲的目光。。

姐妹幾人哭了一陣,如箏又叮囑了老太君說讓自己裝作傷寒的事,便送她們出了堂屋。

午後,老太君的貼身嬤嬤張氏來告訴如箏,不知宮裡用了什麼手段,如今京師一片風平浪靜,表麵上並沒有流言傳出,讓如箏按照老太君囑托安心“修養”幾日。

如箏請她替自己謝祖母慈愛周全,又親自奉上一封紅包,才讓崔媽媽將她送出沁園,自己整理了一下心情,開始裝病。

一放鬆下來,她才覺出身上酸痛,臉頰雖然一直拿帕子冰著,現下也是如火燒一般,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床上,慢慢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是上燈時分,如箏翻身從拔步床上坐起,看著被淚水洇透的繡枕發呆,臉上的淚又淌了出來:

剛剛的夢裡,全是他那個憤怒的眼神,卻並未在她抬起頭時轉為溫柔,而是變成了深深的鄙夷,那樣冷笑著高高在上的神情,她在前世彆人眼中也見過,沒想到今生她如此小心,這種厄運還是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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