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上麵架著一根火簽子,並排插了兩條錦鯉,國公府的下人們日日好食喂著,它們長得是十分肥碩,雖然隻是撒了點擦牙用的青鹽,現下也是散發出了撲鼻的香味,蘇有容又燒了三本話本,終於看著火候差不多了,上前拿著鐵簽子大塊朵頤起來,他連骨帶肉地仔細將魚嚼了咽下,說實在的,味道並不怎麼好,但卻溫暖了他因身體大好而□的胃,也撫慰了他因四麵楚歌而日漸疲憊的心。
果然……吃貨是幸福的!他這樣想著,把妄圖冒頭的一絲自憐掐死在了魚肉裡!
夏日炎炎,蘇有容坐在衛氏的淩霜閣裡,享受著半月一次的母子團聚時間,端起麵前的烏梅湯飲了一口,他無比懷念前世的棒冰。
衛氏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三少爺……”卻在他故作氣憤的嗔怪目光下改了口:“容兒……你真的便不讀書了麼?”
蘇有容笑著搖搖頭:“娘親,我去年不過是在詩會上勝了人家愛子半籌,便勝到了荷花池裡,我再讀書那不是作死的節奏麼!”他回頭看看她,知道自家娘親是不放心自己東跑西顛的,又笑到:“娘親,我越不成器,夫人便越放心,你看三叔,幫家裡料理庶務,又悠閒又能全國各地的去長長見識……最重要的是,我隻有這麼著,才不會招了人家的眼……”他笑著,笑容中帶著衛氏不熟悉的狡黠和高深莫測:
“所以,娘親,你就放心吧,我這一去,必然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其他書友正在看:!再說……”他壓低聲音:“不是還有師父麼,他說此次要在暗中保護我下江南的,還要帶我去見那沒見過麵的師兄呢……娘親,我很期待啊!”
衛氏歎了口氣:“是啊,幸而還有師兄……你要好好孝敬他才是,終究是咱們……欠了他很多。”
蘇有容點點頭,笑了:“嗯,娘親您放心,我會好好孝敬師父的,也會好好把他那一身功夫都學全了,哈哈!”
看著他這樣高興,衛氏心裡也隨著高興起來,心念一轉,又歎道:“那你也該多帶些伺候的人啊,隻是墨香……連個丫鬟都沒有,我聽說你上月把最後一個天香都給配出去了,你便一個丫頭都不要麼?”
蘇有容冷笑著搖搖頭:“丫頭,要來爬我床給我飯菜裡下砒霜麼?”他說的直接,衛氏脊背又是一冷,隨即也凝眉點了點頭:“三……容兒說的是,是娘想差了。”
蘇有容又笑:“我留著天香,是因為她是個好姑娘,可惜她不喜歡墨香,如今我好容易給她找了心儀的配出去,我可不願再弄些麻煩進來了,墨香就很好,娘您彆擔心,等我有了閒錢會自己買幾個小廝進來,這府裡的,除了墨香我不放心任何人!”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他起身,心裡也是一陣不落忍:“娘,兒子這一去,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您自己在家要處處小心……莫讓人算計了去,有事多和阿笈姑姑商量……她比您可聰明多了!”看自家娘親成功被自己逗笑了,他心裡才舒服了些:
“行吧,娘,我走了,等我回來給您帶山□的織錦,江南道的好茶……娘,好好等著兒子回來……”
又是一年臘月,雖身處江南,蘇有容還是覺得天氣濕冷的讓人難受,他看看自己日漸修長有力的右手,輕輕撚出一把銀針,在一片漆黑中戒備著……
迴夢樓暗室,這是每個迴夢樓分舵都會有的,用途是訓練殺手,他借著獨自出門辦理庶務的大好時機,已經泡在這裡很多天了,記得師兄上官鐸曾經冷冷地問過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拚命地變強,他想了想,卻也想不出個大概……
但此時此刻,身處這絕對的黑暗和危險中,他卻突然想明白了,最早……該是為了生存吧,如今是為了保護,保護自己,保護娘親,在這盛世升平,卻又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裡保護所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他,陳梓源——蘇有容,不習慣弱,不習慣等,不習慣任人擺布……
他合該如此,暖陽微風下負手輕笑,不爭不奪,卻也決不能任人欺淩!
又是一波攻擊從四麵八方襲來,他灑出幾十根銀針,腳步聲簌簌退下後,四麵八方的門突然全部打開,逆光中他忍著不適向著對麵身量魁梧的中年人笑著:“大先生……今日就到這裡了麼?”
那個被稱作“大先生”的殺手看著眼前的少年人,不禁感歎蒼天的確是會特彆眷顧一些人,他念著頦下的一縷長須笑到:“小公子,樓主有請……老夫已經沒什麼能教您的了!”
明德二十三年春,淦城大捷,剛剛被授予六品武略將軍之職的蘇有容隨著戰友們策馬走在趕回京師的路上,看著漸次開放的春花,他唇邊帶了一個微笑,雖然身為男人,他卻從來也不掩飾自己對美好事物的喜愛,他今世的生命裡有兩個很美麗也很重要的女人,就如這翹首微笑的春花一般,在等著他凱旋歸來,他頂著摯友安東將軍淩朔風的白眼又夾了夾馬腹,雪白的駿馬如箭一般掠過:
娘親,箏兒
我回來了……
一樣的泥淖,可以滋生蚊蚋,也可以長出紅蓮,成敗榮辱,不過存乎一心……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100問之二:腹黑曖昧的後50問~剛剛我發上去就被鎖了,為了不影響大家看正文,我先不放出了,好在也沒啥營養~~正文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