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帳篷搭在了林家和崔家左近,趁著男丁們被召往禦營的功夫,如箏去拜訪了徐氏和謝氏兩位夫人,再回到自己的帳篷,便看到浣紗等人已將帳篷收拾的差不多了。
此番秋獮,按慣例每位勳貴朝臣及家眷可以帶兩個侍從,蘇有容隻帶了墨香出來,便讓如箏帶了三個,此時三個丫頭齊幫動手,帳篷很快便被收拾的井井有條。
蘇有容拜見皇帝歸來,一進帳篷便聞到了祁紅的濃香,他坐在烘的暖烘烘的鋪上,端著如箏遞上來的茶碗,對浣紗三人笑到:“此番把書硯扔家裡帶了你們仨出來,眼見是個英明之舉,那倆臭小子哪懂這些,果然還是你們伶俐。”浣紗等人臉紅紅地福身謝了,蘇有容便讓她們可以出去看看風景,三個丫頭喜得什麼似得,卻也是看了如箏的臉色,才放心出去,臨走蘇有容又叮囑她們切不可接近禦營,便在帳篷邊上玩兒一會兒。
夫妻二人坐著說了會子話,浣紗便道擾進了帳篷,蘇有容知道她一向沉穩可靠,又誇了幾句便對如箏說到:“正好浣紗也回來了,箏兒隨我去陪娘親給外祖父請安去,。”
如箏聽她這麼說,也趕緊肅容起身,陪他到了衛氏的帳子裡,一進帳,便看到蘇國公也在,蘇有容向他請了安又說明來意,蘇國公沉吟到:“你說的不錯,你娘的確是該去請個安才是,本來我也該去的,隻是剛剛太子殿下派人來找我,卻是不好推辭,如此容兒你便陪你娘走一趟吧。”
蘇有容心中冷笑,麵上卻是恭敬的很,自行禮陪著衛氏出了帳子,阿笈也跟了出來。衛氏看看自家兒子兒媳,略局促地看看自己身上誥命夫人的服色,歎到:“也不知爹爹娘親會不會原諒我……”
旁邊阿笈笑到:“夫人你就彆擔心了,草原上母狼沒有不認狼崽兒的,鷹隼再厲害,對小鷹也是一片慈意,總鎮大人雖然嚴厲,但您也是他嫡嫡親的閨女,這許多年沒見了,還能不認,不疼惜?再者說,還有三少爺在呢,您不是也說了,老將軍可是極喜歡他的。”
旁邊蘇有容也笑到:“就是阿笈姑姑這話,娘親,若是外祖父不認您,我就坐地打滾,非讓他們認了您不可!”
衛氏聽他這話,嗔笑了一聲:“你這孩子,多大個人了還是朝廷命官,怎麼說話還這麼著三不著兩的!”
幾人說說笑笑的,剛剛的局促緊張也就散了,不多時便到了寧武關總鎮衛遠山老帥的帳篷。
衛氏站在門口,看了看身上,眼淚便盈滿了眼眶:“爹爹,娘親,不孝女佳儀來看您二老了,爹爹……娘親……”
她話音未落,裡麵便傳來略帶顫抖的婦人聲音:“佳儀?我兒……快進來!”語聲未落,帳幕簾子一挑,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便出現在門口,如箏定睛一看,隻見那人一身武將裝束,威儀天成,此時卻是兩眼泛紅,眉頭微皺。
看到那人,衛氏也是一愣,顫聲叫了句:“大哥……”又伸手拉住他袖子:“大哥,你怎麼老了……”她這一句,催的對麵之人雙目含淚:“傻丫頭,二十二年了,大哥還能是那個陪你偷著騎馬打獵的大哥麼,狠心的死丫頭!”說著便轉身讓開門口:“趕緊進來給爹娘請安!”
衛佳儀點點頭,擦乾眼淚進了帳篷,蘇有容又帶著如箏給自家大舅舅請了安,這才混過傷感的氣氛,再走進屋裡,衛氏已經抱著老夫人哭成了一團,旁邊一位年逾六旬,須發花白的老者正在搖頭歎氣,蘇有容趕緊帶著如箏上前行禮,拜見了外公,衛老帥抬頭看看如箏,這才轉哀為喜:“這就是容兒媳婦兒,好好,真是大家閨秀!好!”他一連說了幾個好,又對著旁邊的老夫人說到:“夫人呐,唉!彆哭了,好好的團聚日子哭什麼!快來看看容兒媳婦兒,不是你天天念叨說咱們容兒娶了個京師閨秀麼,你那翡翠鐲子呢,趕緊拿出來給外孫媳婦兒帶上!”
他這一番話才說的老夫人和衛氏止住了哭,衛氏笑著拉了如箏到老夫人麵前,如箏恭恭敬敬地甜笑著拜見了,老夫人早就聽蘇有容說過她的事情,如箏麵聖為自家夫君求得一線生機之事也已經傳遍了三關,此番見到真人,又是這樣玲瓏剔透的,隻愛的老夫人怎麼看都看不夠,趕緊褪下手上一個品相極好的陽綠翡翠鐲子套在她手上,笑到:“好孩子,這鐲子原本就是要留給佳儀的,她自作主張跑走了,這二十多年我就沒離過手,如今也不給她了,就給你!”
如箏見是這樣珍貴的物事,那裡敢接,可幾番推辭都被老夫人給攔了:“傻孩子,這些都是俗物,你為我們保下了容兒,才是保下了我們衛家的無價寶呢,怎麼還當不得一個鐲子,快拿著,不然外祖母要生氣的!”如箏看了看衛氏,見她也是含笑頷首,才再三謝過戴上了,老夫人又笑著問了她家裡的事情,衛老帥和衛家長子,蘇有容的大舅衛震則問了蘇有容的傷勢。
幾人說笑了一會兒,蘇有容看看天色便向幾位長輩告了晚,老夫人百般不舍的約了衛氏和如箏明日閒了再來說話,才親自送她們出了帳子。
蘇有容夫婦陪著自家娘親擦乾了淚,一步三回頭地轉回了蘇府的帳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