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容也抬起頭,目色中不帶一絲怯意:“若如此,恕在下不敢應承,還請公主另謀他選。”
耶律瑤心內大驚大怒,柳眉一豎厲聲喝道:“蘇有容,你好大的膽子,若你不允,到時候邊地再起戰事,你就是大盛的罪人!”
蘇有容眯眼看看她,沒有回話,唇邊卻挑起一個微笑,耶律瑤卻覺得他這個笑容,比草原上黑夜裡群狼的眼睛還要駭人,忍不住就微微打了個寒噤,蘇有容慢慢伸手到身側,卻是突然提了刀拍在桌上,嚇得旁邊蕭嬤嬤一下子衝上前:“蘭陵侯,你大膽,難不成要刺殺公主麼?”
耶律瑤卻隻是擺了擺手,目視著蘇有容,蘇有容眯起眼睛看著她,笑到:“公主,你我現在相隔不過三步,刺殺你,我自然是不會做的,不過…”他抬起右手輕輕撫著刀柄上絲質的花紋,一字一頓地開口:“若是將我自己的血濺在你身上,倒是夠近了!”
他話音未落,屋裡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耶律瑤鳳目圓睜,忍不住便往後倚了倚:“你!”
蘇有容卻仿佛終於輕鬆了似的,垂眸笑到:“公主若不信可以試試看,到時候我也不用娶了,北狄王也有了開戰的理由,隻是公主卻要落個逼殺他國重臣的名聲,不過想來公主天之驕女,也是不在乎的!”
耶律瑤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眼裡看到一絲心虛或是膽怯,看到的卻全都是冷淡和決絕,她心裡明白,這不是威脅,他竟然是當真的!
她慢慢坐下,心裡漸漸明白了兩件事:承平
帝並非是畏戰,甚至說,可能與自己的父王一樣,也是在找借口挑起戰火,而眼前這個男人,自己若想得到,就必須按他說的“規矩”來。
當淩逸雲午後走入太極殿東暖閣,向承平帝報上與公主的商議結果時,承平帝也驚了驚:他沒有想到蘇有容在那樣憤怒鬱恨的情況下,還能將事情扭轉到這樣的程度,這已經是他能夠想到最好的結局。
承平帝略沉吟了一下,開口言到:“公主身份高貴,就甘願應了你們的要求?不會有詐麼?”
淩逸雲搖了搖頭:“臣正要向陛下稟告,臣等和公主商議過了,公主不以北狄公主的身份下嫁,公主會令她的侍女裝扮成她的樣子,暫居驛館,對外便說公主沒有選中合適的駙馬,要在大盛居住一段日子,而公主本人,則以大盛女子的身份嫁入侯府…”
聽了他的話,承平帝卻是微微一驚:“她怎
麼願意如此?這不合常理啊!溯清公主這麼驕矜的性子,怎會甘願拋開身份尊榮這樣委身下嫁?!”
淩逸雲點了點頭,言到:“這也正是微臣和子淵疑惑的地方,臣等想著,許是因為兩宗,一是公主是一心想嫁子淵,怕還打著嫁入侯府後爭寵的主意,二來…恐怕此番公主下嫁,也不僅是和親這麼簡單,依臣等的拙見,不防將計就計…”
承平帝微微頷首,思忖了一會兒才言到:“卻是太委屈子淵了。”淩逸雲也點了點頭,心裡一陣無奈,承平帝又著意叮囑了幾句,交代淩逸雲全權負責此事,有什麼情況直接向他回稟,便讓他退下了。
三日後,承平帝對外宣稱公主對待選的世家公子不滿意,暫且留在大盛做客,北狄稱臣之事也毫無波瀾的慢慢推進著,相對於這些大事,盛京一件突然定下的婚事倒是沒有吸引人們太多的
目光,但知曉內情的各家勳貴重臣卻是都提著一顆心:公主下嫁,居然這樣偷偷摸摸的,這可是亙古未有的怪事!
北狄溯清公主耶律瑤,不顧使團眾人的反對同意了蘇有容的條件,以大盛禮部侍郎王順卿大人養在北地老家的幺女王瑤的身份,與大盛蘭陵侯蘇有容定下了婚約。即將成為貴妾的王瑤也提了三個條件:一是二月初八便要入府,二是要從正門以花轎抬入,三是入府後,不同正妻林如箏住在一個院子裡,要單獨占一個院子。
蘇有容將消息帶回侯府,如箏看著他愧疚的樣子心裡卻隻有心疼,她如何不知要讓身份高貴的公主甘願委身為妾,早已超過了他能夠周全的極限,她知道他定然是耗費了許多的口舌,精力,卻也不問他是如何做到的,隻是仔細應下了,又攔了他,自己到西府求了老太君,將衛氏曾經住過的淩霜閣劃入了西府。
改了圍牆,將久未住人的淩霜閣修繕一番,
又換了些新的家具,忙碌著這些的如箏還沒有忘了給蘇有容熱熱鬨鬨地慶了生辰,都忙完還隻是初六,如箏看著修繕一新的淩霜閣,心裡既滿意,又酸楚,一旁的浣紗和夏魚看了,心裡憤然,卻又不敢多說,生怕勾了她的傷心事。
一晃,就到了二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