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容聽著她的腳步漸漸遠去,咬牙哼了一聲:“師兄…好疼…”
上官鐸心裡一沉,趕緊上前慢慢給他輸入一點內力,又趕緊揚聲喚入了田小兮。
耶律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中軍帳的,她隻覺得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已經被抽乾了,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遊蕩在大盛的軍營裡。
迎麵走來一人,疑惑地叫著她“公主”,耶律瑤抬起頭,仔細想了想才認出來人:
“淩…逸雲。”
淩逸雲看著她淚眼朦朧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她和蘇有容談的是什麼,但對她卻是沒有絲毫可憐,隻是十分禮貌地點了點頭:“是,公主,你的儀仗隨從在門口,剛剛那人也已經在門口等你了。”
耶律瑤不欲同他多說,點了點頭便轉過身,想了
想又回身言到:“東西我已經給他了,希望你們也能信守諾言,不要傷害我黑水城的百姓。”
淩逸雲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東西”是什麼,卻也微微頷首,淡淡答道:“好,隻要你國不再興犯境之心,我們就不會動你黑水城的百姓。”他舉頭看看城樓上的紅衣大炮:
“公主,有些事情我覺得你還是知道些的好…”他微笑著指指那些大炮:“這樣的紅衣大炮,我大盛還有許多門,現在已經陸續在三關安設完畢,將來這廢城也會是我們的一座堡壘,你們若是再有異動,我保證這炮會第一個落在北狄王的頭上!”
他頓了頓,看著中軍帳的方向:
“不過隻要你們安分守己,我們便不開炮,子淵他不殺平民,也不殺降。”
“耶律瑤苦笑了一下:“他倒是大度,如此說來,他居然不恨我?”
淩逸雲微笑了一下:“恨你倒是談不上,你逼婚,他也一直騙著你,算是扯平了,我想他隻想和你橋歸橋,路歸路,今後有多遠躲多遠罷了。”
聽著他的話,耶律瑤心中巨震:“他…居然沒有告訴你們!”她搖搖頭,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是了,他若是告訴你們,恐怕現下黑水城已經沒有活人了…”兩行清淚自她眼中垂下,耶律瑤唇邊卻泛起一個略帶癲狂的笑容:“哈哈哈,我以為是我放過了他,卻原來是他寬恕了我!”
看著她腳步虛浮地漸漸走遠,淩逸雲明白蘇有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想到昨日他的師兄說他“著涼高燒不退”的說辭,他心裡一沉,忍不住暗怪自己這一天一夜隻顧著炮隊指揮和戒備的事情,竟然沒有抽出時間去探一探他!
中軍帳內,蘇有容看著室內熊熊燃燒的炭火和一旁大汗淋漓的上官鐸笑到:“師兄,辛苦你了,不如你出去透透氣吧。”
上官鐸坐在一旁,冷著一張臉:“算了吧,萬一我出去你又反複,咽了氣兒怎麼辦!師父還不活吞了我!”
蘇有容笑了:“師兄,師嫂也說了那藥是真的,你不必擔心,我現在已經大好了,要不我下地給你蹦
一下?”他這麼說著,一伸腿就要起床,氣的上官鐸伸出食指一戳,將他戳回了枕頭上:“作死也彆在我眼前作,我就是紅衣服也怕你噴我一身血!”
蘇有容被他一句話逗笑了,如今事情全部解決,他心情也是大好,在床上伸展了一下,看看被子上那些斑斑點點的血跡,一時竟生出了恍然隔世之感:“真懸哪,若是她抽風不給我解藥,我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上官鐸看著他難得呆愣膽怯的樣子,麵上綻出一個略帶嘲意的笑,心裡卻是一陣心疼:“原來你也會怕,我還以為你視死如歸呢。”
蘇有容失笑:“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聖人,怎會不怕死,不過除了死,這世間還有很多事更可怕,不是麼,師兄?”
上官鐸點點頭:“那倒是…”他走到遠離火盆的地方坐下,低著頭笑了一下:“葉羨魚,當初師父把你領到我麵前,讓我教你武功的時候,你還瘦的像個小貓崽子似的,眼睛卻又賊又亮,我當時看了,就特彆討厭你…”
蘇有容愣了一下,又笑了:“那可對不起了,在您眼前討人嫌了這麼久…”說完,他與上官鐸相視一笑,都想起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教學生涯。
“現在想想…”上官鐸搖搖頭:“你的確是可惡啊,明明是富家公子,偏偏要涉足武林,還短短時間就創出和我比肩的名頭,明明揮揮手就能殺掉幾萬人…卻偏偏不殺,你讓我們這些想殺一個人都得殫精竭慮籌劃算計的人情何以堪?!”
蘇有容笑著起身:“那倒是。”他看看上官鐸:“師兄,你殺的人都是大奸大惡,你殺人是積德,我這裡放一炮,死的可能是無辜的百姓,雖然他們的子弟在殺我們的子弟,可戰爭,畢竟是軍人之間的事情,若我濫殺無辜,便是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