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鐸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笑了:“有時候你真的傻的讓我牙癢癢…但我還是不能不說,和師父一樣,我也是以你為傲,也許,正是有你這樣的人在,才會讓我們這些雙手染血,飄蕩於江湖的人,能看到人世間的一點微光。”
蘇有容看著自家師兄難得溫情流露,笑著點點頭:“謝謝你,師兄。”上官鐸卻是冷了臉色,蘇有容知道他不過是不習慣多言,此番八成又是有些尷尬,便笑道:“師兄你去歇一會兒吧,我也睡一會兒攢攢體力,過幾天便要開拔返京了。”
上官鐸點了點頭,又突然想到了自己接的那封飛鴿傳書:“你是該好好歇一陣子了,不然那林家丫頭來了,看你成了這副鬼樣子還奄奄一息的,怕是要心疼的。”
“誰?”他一言出口,蘇有容驚得差點跳下床:“你說誰要來?”
上官鐸笑了一下:“你可彆亂動,好好將養著氣色還能好點!”
蘇有容驚得趴在床上咳嗽著:“咳咳…你都…告訴她什麼了,師兄!你怎能…”
上官鐸搖搖頭,走過將手掌貼到他背心,以內力幫他順了順氣:“我修書一封,讓回夢樓各個堂口飛馬回京師,什麼都告訴她了,你籌謀的事情,瞞著她的事情,還有你中毒快死了的事情,我都告訴她了…毒已經解了的事情,倒是沒來得及,不過想來再有兩三日她也該到了,你自己同她說吧。”
蘇有容好容易調順了氣兒,歎道:“師兄,你何必…”
上官鐸拍了拍他肩膀:“我們怕萬一…不過你放心,沿途我都安排好了,定然不會讓她有危險的。”
蘇有容也歎口氣,苦笑著:“也罷,反正我這鬼樣子也是早晚要讓她看到的,唉…你當初沒跟我說會這樣啊!”他伸手抓起自己雪白的發絲:“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黑回來…”
上官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樣的症候在他看來,已經是太無所謂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對不住,是我…”
他低頭看著自家師弟,心裡一陣抽痛,蘇有容卻抬頭看著他笑了:“師兄你說什麼呢,沒有你我早死了!”他隨手把頭發抓了抓:
“這個也好,你擔心的那個也好,於我滾滾的福氣和強健的身體來說,都不過是九牛一毛,你彆擔心!我一定好好兒活著,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在轍的!”
上官鐸冷著臉說了一句“心真大”蘇有容便笑了,耳邊卻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淩逸雲疾步走進中軍帳,馬上被蘇有容雪白的頭發定住了:
“子淵,你!”
蘇有容見是他,笑著伸手招他過來:“大哥,我正要找你…”
淩逸雲驚訝萬分地走到他身邊:“你這是怎麼了
?”
蘇有容歎了口氣,把前後因果都跟他說了,末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所以說,箏兒就快來了,你幫我跟她解釋一下再讓她看見我,我怕她受不了!”
淩逸雲一陣心酸,歎了口氣到:“我明白了,你主意真正啊!這麼大的事情居然瞞著我!”他嘴上埋怨著,心裡卻也知道,他此舉究竟所為何來…
翌日清晨,蘇有容剛剛醒來用了早膳和田小兮送來的調理丹藥,正想下床活動一下,便看到淩逸雲的親兵急匆匆趕來,單膝點地言到:“侯爺,我家將軍讓我來知會您一聲,侯夫人和公子小姐到了,請侯爺早作準備!”
蘇有容驚得一下子站起身,回頭茫然地看了看上官鐸和田小兮:“師兄,你不是說她兩三日才到麼?!”
上官鐸也沒想到如箏居然來的那麼快,心裡埋怨著小七這個傻孩子也不懂提前傳書知會一聲,卻又無奈到:“你這樣傻叫有什麼用,趕緊收拾一下!”
田小兮見他二人如此,卻是笑著搖搖頭:“難得難得,罷了…我先去接她,放心,我會好好安撫她,你趕緊收拾收拾想想說辭吧!”說著便起身出了大帳。
田小兮一走,蘇有容趕緊找了一套乾淨衣服換上,又環顧四周,卻是怎麼也找不到能遮掩頭發的東西,目光投向寢帳一角掛著的頭盔,又搖了搖頭。
上官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慌裡慌張,笑到:“你一時遮住了有什麼用,她早晚要看到的,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傳出江湖真是丟死人了,以後出門彆說你是我師弟,我嫌寒磣…”
蘇有容聽了他的話,憤憤瞪了他一眼,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想著興許把頭發挽起來能不那麼紮眼些,又到處找簪子,耳邊卻已經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便愣住了。
簾子一掀,如箏幾步搶進寢帳,二人四目相對,蘇有容突然覺得口乾舌燥,笑到:“箏兒,你聽我說…”
林如箏撲到他身前,伸手執起他頭發,那發絲如同最好的素錦,潔白勝雪,卻化作根根利箭,直刺入她的心,雖然淩逸雲和田小兮已經隱晦地說了他身上有些不妨事的遺留症候,可此時的景象還是讓她心痛如絞:
“你的頭發…”她顫抖著唇,聲音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