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對演奏團的指揮官點頭示意,音樂重新開始響起。
他走向紅毯的儘頭,背影高高瘦瘦,步伐沉穩。
唐檸從工作人員那邊重新接回楚震南,輕聲地說:“爺爺,是不是嚇到你了?”
楚震南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小檸,遊雲驍是不是以前欺負過你,你告訴爺爺,爺爺幫你討回公道!”
在楚爺爺眼裡,唐檸做什麼都是對的。
眼眶裡又湧出一股濕意,唐檸很怕淚水掉下來,會因此讓楚爺爺更擔心,連忙把它壓回去,“爺爺,我們不管他,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呀,多開心的事,彆被不重要的人影響到心情。”
楚震南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小檸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有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獨自默默承受。
遊雲驍那些粉絲更炸了。
都鬨成這樣了。
唐檸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和楚硯訂婚?
她到底是什麼鐵石心腸!
係統這邊不停地提示:【作精積分+11!作精積分+22!作精積分+33!】
唐檸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負責拍攝訂婚宴現場的攝影師,飛快地按下快門,抓拍這個畫麵。
全場的燈光暗下來,隻有一束打在紅毯中心,純潔美麗的新娘子,挽著自家長輩的手臂,沿著紅毯走向自己的新郎,她的笑容明媚。
漠漠春山,溶溶春水,少女踏春色而來。
她一個人便驚豔了整個春天。
而楚硯站在紅毯的另一端,身後的十字架巨大,他的目光專注而又虔誠地望著她,宛如一位信徒在迎接神明的降臨。
這張照片後來入選了一場以“婚禮”為主題的國際攝影競賽,並且毫無懸念的拿下第一名。
也是被雖然起步較晚但勢頭很猛的木次方cp粉,所津津樂道的一張磕糖圖,【所以就說是官配啊!】
由於遊雲驍中途攔截,本該很快就走完的這段路,中間耽誤了幾分鐘。
終於,楚震南把唐檸的手交給了楚硯。
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麵容滄桑,但眼睛裡流露出欣慰的色彩,語重心長地說:“阿硯,古語有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成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代表著你徹底變成一個成熟、有家室的男人,過往不咎,從今以後,善待小檸,這是你作為丈夫的責任。”
楚硯自嘲一笑。
但爺爺不知道,唐檸要的丈夫,和他交代給楚硯的根本不一樣。
她根本不需要傳統意義上,丈夫對妻子的愛和照顧。
她需要的是開啟一種新的愛情遊戲。
比現在更刺激。
他們都隻是她的獵物。
她是一位極為高明的獵人,遊刃有餘地誘捕著每一個獵物,看著他們痛苦的掙紮,而獲得愉悅。
楚淵握著唐檸的手,冰涼的像是被塞進了一個雪團子。
她的笑容美得動人心魄。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和他訂婚了。
或許是在嘲笑遊雲驍的愚蠢吧。
也可能是開心江燼入獄了。
唐檸的手其實很柔軟,細膩輕軟到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可那冰冷的溫度侵略性太強了,就像唐檸這個人一樣,時時刻刻提醒著楚硯——
他未來的妻子並不愛他。
這場訂婚儀式,不管在彆人眼裡有多隆重,不管拍出多麼甜蜜的照片。
但唐檸不愛楚硯。
從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
高高懸掛的十字架神聖無比,身穿黑色長袍的神父站在十字架下,攤開一本燙金封麵的《聖經》,從他口中說出的誓言,在莊嚴肅穆之中,又帶著一種彆樣的浪漫動人。
“唐檸女士,你是否願意眼前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無論健康或是疾病,都愛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此生的生命儘頭?”
那是關於一生的鄭重承諾。
即便是楚硯這種並不注重儀式感的人,手指都有幾分不自然地蜷緊,情不自禁地把身體繃得更直。
唐檸的回答輕快又隨意:“我願意啊。”
她的聲音那麼好聽,但態度卻這樣輕慢。
從楚硯的角度,甚至能看到唐檸的注意力放在哪裡。
她被楚硯側方的花束吸引了全部心神,那是酒店用來裝點訂婚宴現場的鮮花。
少女的目光在隨著花朵的顏色,默數花瓣的數量。
每數完一種顏色的花,她便轉向下一個。
她對這場訂婚儀式,這樣心不在焉。
隨便什麼事都能吸引她的心神,連一束花都比楚硯來的重要。
在楚硯所信仰的宗教裡,訂婚就是對婚禮的提前預演,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的心口像是堵著一團棉花,悶悶的,讓他幾乎都喘不上氣來了。
然而卻著實沒有任何立場來指責唐檸。
這場婚姻,本來也並非是出自於愛的結合。
當神父問到楚硯時,他還沉浸在這種情緒裡無法自拔,沒有聽到神父的聲音,呆呆愣愣地站在那裡。
唐檸向前傾身,看起來是踮起腳親吻新郎的臉頰,實則冷冷地提醒道:“契約第一條。”
契約第一條,楚硯必須在公開場合,扮演一位寵愛唐檸的完美丈夫。
楚硯終於回過神來:“我願意。”
接下來便是交換訂婚戒指。
按照教義的傳統規定,應當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
楚硯單膝跪在地上,認認真真地為唐檸戴好訂婚戒指。
唐檸低頭,隨意把戒指往他的一根手指上一套,連手指都戴錯了。
楚硯不知道,她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宗教信仰,以至於一點功課也沒做。
還是明明知道,還特意戴錯,就是為了故意氣他。
他越發覺得,這場訂婚儀式,是一場痛苦的折磨。
神父笑著宣布:“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楚硯:“不如還是留到正式婚禮的那一天。”
唐檸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後來的後來,無數個日日夜夜,楚硯借著酒精麻痹自己,醉生夢死,無數次夢回訂婚宴的場景。
他夢到他雙手捧著新娘子的臉,深情擁吻,從她唇上攫取芬芳,沉醉於世間最美的溫柔蠱惑。
可酒精失效後,他麵對的隻有宿醉的嘔吐感和空蕩蕩的房間。
他終其一生,都抱憾於錯失的一吻。
而那是他親口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