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弄的你不知道?”江予奪走了過來。
“我怎麼知道,我跟小恪多久沒見了都,”劉天成認出了江予奪,“喲,這不是上回見過麵的……”
“那就接著裝不知道吧。”江予奪打斷了他。
“我……”劉天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進去吧,”程恪轉身往巷子裡走,“劉老板。”
劉天成頓了兩秒才跟了上來:“小恪,你看,這店你一直也沒管,總得有個自己人打理著,所以……其實吧,你要不想做這個店,你早跟我說就行,我直接幫你盤出去就可以了。”
“謝謝啊。”程恪說。
這個店的確是挺不錯,有點兒曲徑通幽的意思,私密性很好,看著格調也高,裝修下了很大的工夫。
這個時間店裡人不多,服務員迎上來看到是劉天成的時候,馬上彎了彎腰:“劉……”
“這位是程老板,”劉天成打斷了服務員的話,“程總的哥哥。”
“程老板。”服務員馬上跟程恪打了個招呼。
“那邊坐坐?”劉天成指了指右邊的一條石子小路,“那邊比較……”
“不坐了,”程恪往裡走,打算轉一圈就離開,“我隨便看看就走了,還有事兒。”
“彆啊,咱們都多久沒見麵了,”劉天成跟著他,“怎麼也得好好聊聊啊,我都讓人訂好桌了。”
“不了,打包給我帶走吧。”程恪說。
“小恪,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劉天成歎了口氣,“你跟小懌有誤會,我們這幫朋友……”
“你們這幫朋友,”程恪看著他,“哪個夠意思了?”
劉天成表情有些尷尬,皺了皺眉。
“行了我走了。”程恪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看到劉天成,會讓他想起太多以前的事兒,那些每天跟他吃喝玩樂看上去關係很鐵的朋友,會讓他再一次體會到自己從前活得有多沒勁。
“哎,坐會兒再走,”劉天成攔住了他,“我知道你跟小懌那兒放了狠話,沒必要知道嗎!你以後還真不回家了啊!”
程恪沒說話,江予奪過來把劉天成的胳膊往旁邊扒拉了一下:“讓開。”
“程懌可能會過來,”回到車上之後程恪說了一句,“劉天成估計是想讓我等他。”
“他過來乾嘛?”江予奪發動了車子。
“給錢,或者打我一頓。”程恪說,“開車吧。”
“不說要看看老板是誰嗎?”陳慶說,“這也沒看啊。”
“老板就是剛那個劉吧,”大斌說,“慶哥。”
“……哦?哦!”陳慶愣了愣,愣完之後又非常沒有麵子地瞪著大斌,“就你最聰明。”
“我也是瞎猜的。”大斌笑著說。
“那用得著猜嗎!看那架式就得是他啊,他要不是老板,怎麼可能這會兒突然跑過來,”陳慶說,“肯定是收到消息過來的。”
“有道理。”大斌點頭。
陳慶歎了口氣:“有道理個屁,就你小子最會說話了。”
大斌笑著沒出聲。
車開出去沒多遠,還沒開出小路,前麵路口轉出來一輛車,接著就掉轉車頭停在了他們前麵的路邊。
沒等程恪開口,江予奪已經皺著眉踩下了刹車:“程懌的車。”
程恪愣了愣,轉頭看著他。
“我記得車牌。”江予奪說。
“怎麼,堵咱們了?”陳慶在後頭問。
“不知道要乾什麼,”江予奪打開車門,“程恪你彆下來。”
程恪坐在副駕沒動,把車窗放下來了一半。
前麵的車門打開,程懌下了車,腳上打著石膏,司機下車遞給他一根拐杖,程懌一揚手把拐杖擋到了一邊,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司機和另一個程恪沒見過的人護在他左右。
大概是新請的保鏢吧,以防再被江予奪踩一腳。
“這他媽是開放性骨折?”江予奪說。
大斌在程懌走到車頭的時候過去攔在了他麵前。
程懌看著程恪:“怎麼,你現在就是這麼談生意的?”
大斌轉過頭。
程恪衝他示意了一下,大斌讓開了,程懌走了過來,手往車窗上一拍:“你的錢。”
程恪看到了他按在車窗上的一張銀|行卡,笑了笑:“我的錢,你的卡?”
“你的卡,”程懌說,“你把你玩沙畫賺的第一筆錢存在這張卡裡,給了媽,還記得嗎?”
程恪眯縫了一下眼睛,程懌這句話戳得他有些難受。
他當然記得,他還記得老爸當時在一邊不屑而又失望的表情。
這張卡老媽收下了,而且一直留著,程恪不知道程懌是怎麼拿到的,但他不想問,程懌用這張卡給他錢,無非就是要刺激他一下,提醒他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老爸就已經對他失望了。
“密碼沒有動,”程懌把卡遞進了窗戶裡,“沒有人記得密碼。”
程恪把車窗放下來,接過了卡,隨手放到了手套箱裡。“要不要再給爸打個電話,”程懌唇邊帶著冷笑,“告訴他我沒有開放性骨折,隻是骨裂?”
“一會兒我查了給你回複,”程恪說,“你好好養傷吧。”
“不用給我回複了,”程懌看著他,“我希望你說到做到,從此以後,你跟這個家,不再有任何關係,也不要再有任何聯係,說到做到。”
程懌這話說得一字一句,聲音冷得發硬,盯著他的眼神裡滿滿的全是憤恨。
說實話,看到這樣情緒外露絲毫沒有掩飾的程懌,程恪有些意外,他知道程懌想趕走他,但他既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沒想到程懌對這一點會如此迫切。
“該說到做到的,我都會說到做到。”程恪看著他。
“你不要跟我放屁!”程懌扳著車窗湊近他,壓低聲音吼了一聲,“我要你消失!我要你不再出現在爸麵前!”
程恪沒有說話。
“我不想再聽見你的名字!”程懌的聲音一點點提高,“我不想再在這個家裡看到你的痕跡!我不想再在我努力做好一切的時候!爸心裡永遠在想如果是程恪會怎麼做!你聽懂了嗎!”
程恪看著他有些發紅的眼圈,還是沒有說話。
程懌的這些話,讓他有些吃驚。
“你是個廢物,程恪你是個廢物,你注定這輩子都會讓爸失望,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讓他滿意,”程懌咬著牙,“所以請你消失,請你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
“爸的想法沒有人知道,”程恪說,“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想得一點兒也不多!”程懌嗓子都有些啞了,“我能感覺得到!這麼多年了我能感覺得到!我每天都能感覺得到!”
程恪皺了皺眉。
程懌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抓得非常緊,程恪猛地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
“我希望你從來就沒有出生過!”程懌對著他吼著,發紅的眼睛裡閃著細小的光,“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哥哥!”
程恪想要扳開他的手,但沒有成功,正想使勁的時候,一把刀從程懌的脖子後麵繞了過來,輕輕頂在了他咽喉上。
程懌猛地停住了。
“你乾什麼!你想乾什麼!”程懌的司機和保鏢衝了過來,但沒敢靠近。
程恪覺得那人應該不是保鏢,反應比江予奪慢了太多。
“放開他。”江予奪說。
“你還以為你真是個老大?”程懌的狀態瞬間恢複,眼神裡的那些情緒全都消失了,他笑了笑,“我沒鬆開他,你還殺人麼?”
“是,”江予奪說,“我殺人不用償命。”
程懌愣了愣。
江予奪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知道的,我有精神病。”
“三哥。”程恪回過神來,叫了江予奪一聲。
“放開他。”江予奪說。
程懌停了兩秒,鬆開了程懌的衣領。
江予奪收了刀,盯著他。
“拿好錢,”程懌退開了兩步,“記著你自己說的話,也記著我說的話。”
程懌的車開走了,程恪靠到椅背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腦子亂得有些發脹。
“你沒事兒吧?”江予奪拉開了車門,探了半個身子進來。
“親我一下。”程恪說。
“……現在?”江予奪愣了。
“現在,下一秒。”程恪說。
江予奪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後麵的陳慶他們幾個,轉過頭咬了咬嘴唇,然後低頭吻在了他嘴上。
“哎喲我操!”陳慶喊了一聲,跟大斌那倆一塊兒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