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奪的名字他第一次存了之後就沒再改過,現在都還是“江腦子不正常”,許丁看到的時候笑了笑:“是這個。”
程恪看著這個名字,猶豫著要不要給改一下。
當初他給江予奪存這麼個名字的時候,真沒想過有一天,這個名字會變成現實。
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決定不改,把手機放回了兜裡。
“我現在就讓朋友幫查,這個好查,”許丁說,“估計吃完晚就差不多了。”
“嗯。”程恪點點頭。
“你剛說……你不知道老三好沒好?”許丁問。
“嗯,不知道。”程恪說。
“他吃藥嗎?”許丁又問。
程恪想了想:“沒見他吃藥。”
“這種……一般不是都得吃藥控製嗎?”許丁猶豫了一下,低聲問。
“應該是吧,”程恪皺了皺眉,“但我的確是沒見過他吃藥,不過我倆也沒住一塊兒,可能吃了我也不知道。”
“哦,”許丁停了一會兒,“我可能不該問,但是不問又不太放心。”
“問吧。”程恪笑笑。
“他現在的情況,你跟他在一起……”許丁放輕聲音,“會有危險嗎?”
程恪瞬間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江予奪把他的手按到沙發靠背上的那一幕,還有他回避的眼神。
“目前沒有。”程恪說。
“嗯,”許丁點點頭,“聊聊開業的事兒?程老板?”
“這可不是我的店。”程恪笑了起來。
“平時管理你肯定得多費心,”許丁說,“叫一聲老板也應該。”
“到現在為止,活差不多都是你乾的,”程恪說,“我也就幫個忙。”
“開業以後就都是你了,”許丁說,“我今年給自己安排了不少事兒,這邊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你看著辦吧。”
“三哥,”陳慶一邊利索地剝著小龍蝦,一邊皺著眉說,“真的,你他媽也太不把我當朋友了。”
“我怎麼不把你當朋友了?我要沒把你當朋友,”江予奪拿起一個小龍蝦放進嘴裡哢哢咬著,“就你這腦子我能忍這麼多年麼。”
“你跟積家這事兒,要不是程懌那逼說出來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陳慶看著他。
江予奪沒說話。
“無言以對了吧!”陳慶很不爽地把剝好的小龍蝦放到碗裡,頓了頓之後猛一抬頭,“操,不會是假的吧?你倆假裝是一對兒,氣死程懌?”
“我倆裝一對兒然後氣死程懌的邏輯在哪兒呢?”江予奪看著他。
“……那就是真的了?”陳慶歎了口氣,又繼續剝小龍蝦。
陳慶剝小龍蝦可以說是出神入化,速度和質量在同類操作中名列前茅,就說話這會兒,他已經剝出了七八個。
“嗯。”江予奪眼疾手快,一把抄過了他麵前的碗,把碗裡的小龍蝦肉一口都吃進了嘴裡。
把碗放回陳慶麵前的時候,他還捏著個小龍蝦一臉震驚地愣著。
“要說還是這家味道好。”江予奪說。
“我……”陳慶瞪著他,半天才說了一句,“我也就是真拿你當朋友了,要不這一鍋辣油能他媽都扣你腦袋上去。”
“就沒見過你這麼吃的,磨磨嘰嘰,行了彆氣了,我幫你剝,”江予奪拿起一個來慢慢剝著,“還一鍋辣油扣我腦袋上,你給自己的定位也太不準確了。”
“那可不一定,”陳慶不服,“我打架不行,但我腦子還是好用的。”
江予奪把剝好的小龍蝦放到他碗裡:“這話你是用哪款臉皮說出來的啊?”
“給你看個東西,”陳慶往後一靠,“你就知道我用的哪款臉皮了,最薄的那款。”
江予奪沒說話,手裡忙活著,掃了他一眼。
陳慶從兜裡拿出了一個U盤,放到了桌上:“知道這裡頭有什麼嗎?”
“小黃片兒。”江予奪說。
“小黃片兒我就直接擱手機裡了,誰還拿個U盤放啊,”陳慶一邊吃一邊說,“再說了,你現在都跟積家搞到一塊兒去了,我看的小黃片兒已經不合適你了。”
江予奪一聽這話,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尷尬,不適,彆扭,又隱隱還有些彆的什麼感覺。
“閉嘴。”江予奪說。
“讓你聽聽,我手機裡也有,”陳慶拿出了耳機插到手機上,自己塞上了一隻耳塞,把另一隻遞給了江予奪,“你聽了就知道了。”
江予奪歎了口氣,接過那隻耳塞,塞到了耳朵裡:“放吧。”
陳慶在手機上戳著,然後抬眼看著他。
兩秒種之後,耳機裡突然傳出了一個人嘶吼著的聲音:“我不想再聽見你的名字!我不想再在這個家裡看到你的痕跡!”
江予奪猛地抬起頭,有些吃驚地看著陳慶:“你錄音了?”
“錄了三段,”陳慶扯下了耳塞,“差不多都錄全了。”
“操,”江予奪聽完了這一段,扯下耳塞,“你錄這個乾嘛?”
“萬一有用呢,這王八蛋平時裝得跟人似的,精英範兒,”陳慶說,“背地裡一件人事兒也不乾,我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反正錄了,你拿著,以後他再來找麻煩,把這東西扔他爸麵前,你說能不能整死他?”
江予奪看著陳慶:“我是不是一直都小瞧你了?”
“怎麼樣!”陳慶得意地一拍桌子,“三哥你就說這事我乾得怎麼樣吧!”
“牛逼。”江予奪把U盤拿起來看了看,放進了外套內兜裡。
“不過我先說啊,這事兒我不是為了積家,”陳慶說,“我現在看他特彆不是味兒,想罵他吧,又覺得他人其實挺好的,不罵他吧,我他一想著你倆……哎喲,我就臊得啊……”
“你他媽注意點兒用詞。”江予奪指著他。
“當我沒說,”陳慶揮揮手,“反正這事兒我是為你,我一想起來他那天在辦公室說那些逼話,我就來氣兒。”
江予奪沒說話,把陳慶杯子裡的酒加滿了,跟他磕了一下,喝了口酒。
精神病人。
這句話現在想起來還會在他心裡像針紮一樣,沒有多痛,但卻會心悸。
跟陳慶吃完飯回到街上,陳慶拉著他去商場,最近陳慶他媽媽愛上了織毛衣,讓他順路去商場給補充幾坨毛線。
往商場去的時候,江予奪一路沒有回頭看,隻盯著自己麵前的路。
但他知道,隻要回頭,他就能看到身後的人。
進飯店的時候是一個,在路對麵停著的一輛車後麵,從飯店裡出來的時候,變成了兩個,依舊在那輛車的後麵。
在商場裡時,陳慶跟他說話,他都沒怎麼聽清,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去聽陳慶說什麼,他耳朵裡全是聲音,眼睛裡都是人。
他想要忽略,卻能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
“去我家坐會兒嗎?”陳慶問。
“我回去睡覺。”江予奪說。
“行吧,”陳慶說,“等我過兩天把你跟積家的事兒消化了,我再請你倆吃個飯。”
“我請你。”江予奪說。
沒等陳慶再說什麼,他拍了拍陳慶的肩膀,轉身快步走了。
到了路口,他沒有往回家的方向去,而是轉向了另一邊。
他要把身後的人甩掉,他不能把他們帶回家,程恪在他家裡,他不能讓程恪發現……他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