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驥嫌惡的揮開手,臟兮兮的團子瞬間咕嚕到黑暗中,重重砸了一下。
白岩後背泛上劇烈的疼痛,他滿眼都是恐懼,但是瑟縮著用小手抵著地麵,哆哆嗦嗦的堅持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白岩是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扯到男人身邊的。
他瑟縮的看著麵色陰沉的男人。
男人目光十分狠辣,似乎在打量他所說的話,過了一刻,又或者更久,男人才站直身體,麵無表情的大步離開。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知道他們又撿回一條小命的江德滿連忙起身跟上,一邊壓低聲音道:“還不都快趕緊起來!”
宮人低著頭,戰戰兢兢的挨個起身。
白岩擦了擦眼睛,因著男人又往前走,剛剛那股牽扯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咬著嘴巴,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努力跟上男人的步伐。
楚驥不喜坐轎,他身高九尺,邁開步子行走時,宮人要小跑著才能跟上,白岩就更加費勁。
在宮人秩序的腳步聲中,少年跌跌撞撞的動靜格外明顯。
任誰被一個不知名的東西纏上都會生出煩躁,更彆提楚驥是一名不算有耐心和仁慈帝王。
在殿前等候的太河均隔著老遠就看見帝王的黑臉,站在他身側的楚祈宣擰著眉,愧疚的低下頭:“太大人,勞煩您了。”
太河均側頭看了他一眼。
楚祈宣堅持要見楚帝一麵,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後背的長袍被血浸濕了一大片,他沒讓宮人扶著,臉色因為失血蒼白的可怕。
太河均移開視線,低聲道:“就算為了您自己著想,世子務必不要在陛下麵前再提都江候府。”
楚祈宣默默點了點頭。
“陛下到——!”
內侍官尖銳的嗓音在殿前響起,兩人整理好衣衫,跪下行禮。
男人沉著臉大步從他二人身前走過,語氣很不好:
“不必跪了,進殿。”
太河均頓了下,從容的收回行禮的動作,跟在帝王身後。
楚祈宣踉蹌了一下,沒跟著起來,低著頭跪在原地。
男人忽然停住步伐,回頭。
楚祈宣仰頭,語氣低落:“皇叔,侄兒知錯,皇叔務必保重龍體……”
楚驥頭也沒回,冷聲道:“都是死的嗎!派人送世子回府!”
楚祈宣一僵。
跟在楚帝身後的江德滿應道:“是,陛下。”
他招來兩個小太監,低聲對楚祈宣道:“哎呦我的殿下呀,陛下現在正氣在頭上,您這又是何必呢。”
楚祈宣被攙扶起身,神色怔鬆,苦笑著道:“皇叔不想看見我,待皇叔召見,我再來認錯。”
江德滿唏噓一聲,知道這位勸不住,也沒再多說,隻揮揮手,吩咐兩個小太監道:“快些個送世子回府,精細著點!”
“是,公公。”
兩個小太監連忙應聲。
江德滿目送著宮人送世子離開,看一眼殿內,神情又苦澀起來,對著殿外侍候的宮人低聲斥道:“都老實警醒著點!仔細你們的腦袋。”
太河均邁進紫宸殿時,正遇見被宮人帶出來的楚祈宣。
楚祈宣麵色蒼白的朝他點了點頭,太河均微一頷首,神色未變,直到邁進殿內,徑直便撩袍跪了下去。
禦台上,男人神色未變,道:“起來回話。”
“臣不敢起。”
太河均規規矩矩的跪著,聲音落地可聞:“陛下,臣懇請陛下宣召坤澤宮。”
正在給帝王斟茶的江德滿手一抖。
楚驥表情沒什麼變動,他接過茶,又隨手放在桌上,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殿內。
“你是要做朕的主。”
“臣不敢!”
太河均牢牢貼著地麵:“陛下之需,臣萬死不辭。”
帝王低著頭,神情莫測。
江德滿上好茶點,自發的弓著身縮到後邊當隱形人。
殿內氣氛仿佛一觸即發。
“哢。”
紅絲楠木桌下忽然發出一聲輕響。
太河均頓住了,江德滿表情也愣了一瞬,視線僵直的移動到帝王身前的桌木下。
“嘎吱哢哢——”
更大的聲音緊接著傳了出來,仿佛有什麼微小的東西在悄悄行動。
江德滿額上浮出豆大的汗珠,腳軟著要跪下:“陛下、老奴死罪,這就查看……”
不管是人,亦或者是動物,在帝王用茶的桌子下出現,這簡直是能要了他們腦袋一萬次也死不夠!
在江德滿哆嗦著要去查看前,帝王忽然語氣十分不好的說:“退下。”
江德滿一怔,隨後趕緊帶著宮人撤下去。
跪著的太河均表情凝重,疑惑的喊了聲:“陛下……”
楚驥打斷他,忽然問:“你聽到了。”
太河均一愣:“臣——臣聽到了。”
楚驥從知道自己犯了錯,挨挨擠擠縮在桌角哆哆嗦嗦的團子身上挪開視線,沒什麼表情的看向太河均。
“那麼,你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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