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候府(2 / 2)

“謝謝兄長關心……我沒事。”

白清打量著他,眼睛忽然看向他的脖頸處,在白岩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伸手過去,開一點他蓋高的衣領。

白岩僵在原地。

“這是如何弄的?!”

楚祈宣更快開口詢問,他緊擰著眉,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與楚帝有幾分相似的眉眼顯出幾分凜然。

白岩張了張嘴,他不知道如何解釋,無措的看向白清。

白清卻忽然垂下眼,聲音很輕的說:“阿年,你是不是又偷偷出府了!”

白岩怔住,他張口,無力的辯解:“不、不是的……”

白清逼問道:“那你這傷口是從何而來的。”

白岩閉上嘴巴,呆呆的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兄長。

白清很失望的看著他,低聲說:

“阿年!你是侯府世子!關乎著整個侯府的未來,如此關頭,切莫再如此任性行事了。”

楚祈宣皺著眉從少年白皙卻勒著一圈可怖紅痕的脖頸上挪開視線,沉聲規勸道:“三公子說得對,君子行事,應當前後思量,小世子代表的是都江候府,萬不可此般任意妄為。”

白岩抬頭看向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隻是又重新闔上了。

他低下頭,說:“我知道了。”

楚祈宣本來有些覺他不成器,看到白岩這副模樣,心裡卻一沉,他沉默下來,開口道:“我……”

“三少爺,夫人叫我來問問這邊收拾好了嗎。”

“好了。”

白清回答。

他鬆開白岩,虛虛的扶住身側人的手,然後抬頭,低眉朝楚祈宣說道:“殿下,那這段日子便勞煩世子殿下對小弟多加照拂了,我在宮內,怕是不能顧到。”

楚祈宣抱拳答應道:“三公子儘可以放心……你在坤澤宮亦不必太過緊張,若不觸及皇叔憎惡之處,是不會有事的。”

白清收斂起情緒,點頭:“多謝世子殿下提醒,父親今日要宴請殿下,恕清不能作陪,那清便不多留了。”

他又側目看向站在一側的白岩,伸出手,想要去拉他,少年低著腦袋,像是很怕他一樣往後縮了縮。

白清動作微頓,他眯了眯眼,不過馬上又憂鬱起來,像是被傷到一樣。

宮內的馬車就等候在侯府外,禁軍跨坐在高頭大馬上,麵無表情,氣勢凜然。

有外人在場,侯夫人忍耐著,還是低頭用絲巾蹭了蹭濕潤的眼睛,就連白袍都有些傷感的模樣,隻是卻掩蓋不住眼裡的亮光。

白清此番若是能進入楚國核心中,獲得最大利益的就是他。

白岩被擠在最後邊,本就蒼白的臉色沒有一點血色,唇瓣也失去了顏色,但是自始至終也沒有人發現。

馬車在禁軍互送下漸行漸遠。

都江候回身,折身道:

“世子殿下,老夫今日在府內為世子殿下設宴,時日特殊,宴席頗小,還望世子撥冗,不要嫌棄。”

楚祈宣連忙虛扶住他,道:“侯爺客氣,本宮在府內暫住些日子,要勞煩侯爺和侯夫人費心了。”

都江候眼底閃動著,壓低聲音有沉聲說道:“殿下儘管放心住在府上,隻當是在自家院落。”

他說完,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迎著風咳了兩聲,白袍和白興連忙扶住了都江候。

都江候倚靠著兒子,視線看向角落的白岩。

白岩緊張的繃緊身體,不太熟悉的叫道:“父、父親。”

都江候語氣肅穆的開口:“如今你三哥進了宮,沒人管著你,你務必要在府內好好讀書,莫要再去那些個混不吝的地方!”

白岩被吼得怔住。

他知道的。

自己這個世子之位是所有人的眼中釘,父親看不上他,大王妃緊緊盯著這個位置,就連外人也都覺得他不配。

如果---如果他不是世子。

白岩聲音顫抖的講:“父親,世子之位不適合我,您最是知道的……不如傳給大哥。”

都江候震驚的盯著他,猛得爆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白岩呆在原地。

侯夫人神色微微變動,她給白袍使了個眼色,白袍大喊了一聲父親,連忙扶住咳得搖搖欲墜的都江候。

下人也都一股眼圍了上去,侯夫人一邊拍著都江候的胸口,一邊抹著眼角泣道:“阿年,你怎麼能這麼和侯爺說話!他是最看重你的呀,不然也不會在你小時候就向先王請旨封你為世子!”

“他!他是想氣死我!”都江候擠出幾個字來。

“侯爺,您快消消氣吧,阿年說的氣話罷了。”

大侯夫人擦擦濕潤的眼角,朝白袍低聲催促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為你父親尋郎中去!”

白袍應了聲,帶人去請府內大夫,白興左右看了看,也跟著一道前去。

“罪魁禍首”白岩呆呆站在原地。

楚祈宣緊皺著眉,朝身後低聲吩咐道:“先送小世子回去。”

侯府內的丫鬟看了侯夫人一眼,得到示意後連忙俯身行禮,去請白岩:“世子,您先回院吧。”

白岩本能得看向楚祈宣。

青年看向他的目光十分不讚同。

他又做錯事了嗎……

可是明明上輩子是父親親口說他德不配位,世子之位理當由大哥繼承。

丫鬟又催他一聲:“世子,現下侯爺正在氣頭上,您還是快些和奴婢回去吧。”

白岩看看被眾人圍住的都江候,又看看楚祈宣,低聲應道:“好……”

他在這裡,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侯府內的人都在關注都江候的身體,楚祈宣視線緊緊盯著遠去的那道小身影。

他一向以仁自居,白岩如此當眾反駁父親,既不尊重長輩,又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合該是好好思過的,但是他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下意識覺得如果讓他這麼離開,有些東西就會發生改變。

他唇瓣動了動,想叫住白岩。

“竟叫世子看了這,是老夫管教不嚴---”

都江候喘息著開口。

楚祈宣隻能停下,目送著已經看不到的身影,收回視線對都江候拱了拱手說:“小世子年歲還小,未曾理解侯爺一片苦心,如若侯爺允許,日後吾必會好生加以教導。”

都江候頓了一下,撫著他胸口的侯夫人動作也停頓了下。

都江候道:“那真是勞煩世子了,還請世子移步府內

。”

楚祈宣話內對白岩的偏袒之意很明顯,都江候自然不好再多說半個字。

楚祈宣點了下頭,又忽然和身邊人囑托:“吾觀小世子麵色不好,著人來給世子看看身體。”

侯夫人麵色一僵,不過馬上憂鬱著眉眼,輕聲說:“竟叫殿下也需得跟著操心,是妾身的不對了。這孩子從小就身體弱,醫官也是常來看著的。蓮心,去看看小廚房世子的藥煎好了沒。”

蓮心應聲:“是,夫人。”

楚祈宣側目問道:“藥?”

他隻是想派人去看看白岩不可宣之於口的脖頸上的傷口,未曾想還有這麼一回事。

侯夫人仿佛十分頭疼的低聲回道:“阿年從小落下的病根,慣常是不好養的,日常喝著清河郡主當年留下的藥方,如今恰好有世子帶來的醫官,或可能有些新方子。”

楚祈宣聞言,神情更嚴肅了點,點頭道:“竟是如此,夫人費心了,侯爺,請吧。”

*

除去養在坤澤宮內的坤澤外,尚未二次分化的坤澤共計有三十五位。

這些坤澤尚且年幼,又都是被疙各大世族精心照料的,猛得被一群穿著鐵甲的禁軍帶走,有破口怒罵的,還有的趴在馬車內大哭,奴仆哄都哄不住。

陳揚黑著臉,耳朵幾乎被磨出糨子,但是這些都是身體嬌貴的坤澤,不是皮糙肉厚的乾元,他是連吼都不能吼一聲。

他煩躁的勒起韁繩,看向身後各府奢華的馬車,“何府的馬車還尚未抵達?”

“回大人,除卻都江候府三公子,現下皆已齊全。”

跟著禁軍聲音一同響起的是都江候府馬車拐角過來的聲音。

陳揚似有所覺,抬眼看過去。

他勒著韁繩,馬兒似乎也感知到什麼,在原地踢踢踏踏。

他凝目問道:

“那可是都江候府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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