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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如歸麵色一沉:“旁的女子亦是如你一般, 俱是被那梁景文以婚事為誘餌引來這逢春城的, 而後被賣入咬春樓的?”
曾茹滿麵悲憤地道:“我們這一十五人確實是這般被賣入的咬春樓,至於彆處是否還有受害者,倘若有的話, 那些受害者是如何被騙來的我便不得而知了……那梁景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詛咒道:“那梁景文合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卻原來那梁景文竟是仗著自己聞名於逢春城的才名以及如簧般的巧舌,行逼良為娼之事。
逼良為娼實乃人間極惡, 毀人終身, 奪人性命, 確如曾茹所言那梁景文合該下十八層地獄, 永世受那千刀萬剮, 油煎剝皮之苦, 超生不得。
酆如歸望住曾茹, 問道:“曾茹,我與道長亦在追查梁景文之事, 然那梁景文而今下落不明,你可知他可能會藏身於何處?”
曾茹思忖良久,搖首道:“我當真不知, 但我可問一問其他被他賣入咬春樓的姐妹。”
“咬春樓許有梁景文的眼線,你應當被關在那小屋之中,此時貿然出現,反是打草驚蛇了。”酆如歸提議道, “你不若先去逢春客棧候著, 那逢春客棧中有一我們救回來的女子, 她容貌被毀,昏沉不醒,但睡夢當中卻驚恐地喚過梁景文的姓名,大抵亦是為梁景文所害。”
曾茹頷首道:“便聽從姐姐所言。”
薑無岐聽得曾茹喚酆如歸為姐姐,不禁一怔,然而由酆如歸的神色來看,酆如歸對此全然不介意,他也不便出言挑明酆如歸實為男子。
薑無岐與那女鬼約定好於兩個時辰後在客棧彙合,現下已然快近了,故而兩人帶曾茹回了客棧後,便決定見過那女鬼再做打算。
曾茹進得房間見得那毀容女子登時麵色煞白,一見那陸元柏更是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酆如歸坐在桌案前,飲著一盞沏好的大紅袍,指了指陸元柏道:“這便是梁景文的好友陸元柏,據聞他亦參與了販賣妙齡少女一事,不過如今他神誌不清,遭人操控。”
曾茹曾聽聞陸元柏乃是一風流人物,文采風流,為人更是風流,相貌亦是出類拔萃,而眼前的陸元柏卻甚是可怖,哪裡看得出半點本來麵貌,她此前從未見過陸元柏,但她卻是從旁的受害者處得知這陸元柏與那梁景文實為一丘之貉。
曾茹當即走到陸元柏麵前,對其又踢又踹。
陸元柏的一雙手臂、左足為酆如歸所卸下,右足折斷,全無反抗之力,隻口中發出類似於野獸的低鳴。
酆如歸見這曾茹分明對陸元柏驚懼交加,以致於渾身戰栗不止,但卻毫不猶豫地走近了陸元柏。
他心中對曾茹生了些讚歎之意,耳側卻聽見那薑無岐道:“她醒了。”
她醒了?酆如歸循聲望向薑無岐,見那薑無岐立於那毀容女子床榻之前,即刻放下手中的大紅袍,亦起身走了過去。
毀容女子的眼簾上亦滿是刀口,她艱難地睜開了雙目,見得酆如歸與薑無岐,先是向倆人致謝,其後卻是道:“勞煩兩位送我去官府,我要狀告梁景文販賣妙齡少女,謀取利益,又意圖殺妻。”
她昏迷許久,嗓音沙啞得厲害,一字一字好似是被硬生生地從嗓子眼擠出來的。
酆如歸與薑無岐皆是吃了一驚,照毀容女子的言下之意,莫非她便是梁景文的妻子?
毀容女子掙紮著要起身,卻被酆如歸按住了肩膀,她還道酆如歸不信她所言,趕忙補充道:“我喚作蘇晴,三年前,中秋那日嫁予梁景文為妻,絕無虛假,你若是不信,大可在這逢春城打探一番。”
曾茹原在踢踹那陸元柏,聞言,疾步到了床榻前,吃驚地道:“但你不是與那梁景文成婚未及三月便喪命於那春城河了麼?”
蘇晴冷笑一聲:“我無意間聽到了他與陸元柏在談論如何才能勾得妙齡女子神魂顛倒,以便將她們賣了換作金銀,他們還謀劃著要訓練些英俊少年,令他們四處勾引妙齡女子。我出身青樓,自是深知其中苦楚,哪裡能任憑他們將清白人家的女子好端端地推入火坑,我當機立斷去報了官,可恨那狗官非但不信,還命人將我送到梁景文處,要他好生看管我,讓我勿要再胡言亂語。”
她緩了口氣,苦笑道:“我嫁予他之前名滿逢春城,他雖有才名,卻還未奪得那解元,一日,他被那陸元柏硬拉著來咬春樓尋歡,我一眼相中了他,他囊中羞澀,我下賤得自付銀兩,以求與他一夜露水情緣。其後,我更是瞎了眼,昏了頭,非要嫁他為妻,旁人讚他救風塵,但那贖身費卻全數是我平日攢下的積蓄,他連一文錢都未出過,我嫁入梁家後,我自己的吃穿用度,乃至闔家上下的吃穿用度、他梁景文念書用的筆墨紙硯儘是由我所出。但縱然如此,我出身青樓便是身份低賤,不可取信,而他念著聖賢書,便是正人君子,斷不會行差踏錯,更遑論作惡了。”
酆如歸奇道:“那縣官既不會取信於你,你又為何要我們送你去官府報官?你手裡可是握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