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夏何曾見識過這麼熱情如火、妖嬈奔放的場麵?
曲清江一纏上她, 她便渾身僵硬,一顆心狂跳,比她執行任務時遇到敵人還緊張。
她口乾舌燥, 腦袋仿佛有一根弦在左右拉扯,一會兒讓她順應本能親上去, 一會兒讓她謹記紀律, 守住底線。
趙長夏如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 曲清江感覺到了她的緊張, 笑容越發誘人。雙臂一展, 摟住趙長夏的脖子,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趙長夏的唇邊。
趙長夏:“!!!”
腦中那根弦也不必左右拉扯了, 因為在這一刻,崩斷了。心跳也在狂跳到一個點後,停了半秒;血液凝固了一瞬, 以極高的溫度沸騰起來。
淡淡的桂花香混著酒的醇香鑽入趙長夏的鼻中, 剛無比清晰的大腦似乎又有醉過去的跡象。
看著那張又紅又滾燙的臉, 曲清江仿佛惡作劇得逞, 吃吃地笑了:“六月,你的臉蛋好紅,身子也有些滾燙,是不是感染了風寒?你看我就說不要用冷水洗澡, 與我共浴多好。”
趙長夏:“……”
不知道是不是被曲清江的言語挑逗多了,她對這些曖昧之言已經有些免疫。也就隻有剛才唇角被親這事還會有些猝不及防, 連自詡定力不錯的她也被勾得心神蕩漾, 險些就真的主動回吻,與之纏綿下去了。
趙長夏稍微收斂心神,想到她們的動靜越大, 才越能讓李氏、田氏聽到,於是她也猝不及防地將曲清江公主抱。後者果然被嚇了跳,叫了聲:“啊!”
曲清江的叫聲很短促,她慢慢地理解了趙長夏的用意,便摟著她的脖子,故意大聲嬌叱:“六月,你突然這麼大力(地抱起我),嚇到人家了。”
趙長夏臉上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聽到這話,她心情複雜,但還是配合道:“娘子不喜歡我這樣(抱著你)嗎?”
“喜歡,但還不夠。”
“那我輕點。”趙長夏輕輕地將她放回到床上,她便忍不住掩嘴笑了下,附在趙長夏的耳邊輕聲道,“六月,好好玩!”她又不再壓低聲音,“我們以後每晚都這樣好不好?”
趙長夏:“……,每晚都這樣(喝酒)傷身體,節製點。”
“你是舍不得(酒)還是憐惜我的身體?”
趙長夏頓了下:“自然是憐惜你,身體最重要。”
況且“寒食特供春酒”就隻有一壇,喝完就沒了。
曲清江讓趙長夏躺下,自己翻身爬上來,道:“你每次都這麼賣力(抱我),想來會很累,不如今晚,我來伺候一下你吧!”
說著要替趙長夏按摩手臂,捏到她上臂的時候,又會嬌聲呼道:“啊,六月,你這裡好硬!”
趙長夏:“……”
人的骨頭不硬,那哪裡硬?
曲清江按了會兒,道:“六月,你也動一下嘛,人家好累。”
趙長夏有種精神世界被汙染的錯覺,她想投身“掃黃打非”大業,還自己一個清朗的內心世界。
她低聲問:“小娘子,你這些話都是哪兒學來的,無師自通?”
曲清江道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等她厘清自己這些話是從哪兒學來的之後,她剛才的所作所為也湧入自己的腦海中。
過了會兒,她厚如城牆的臉皮,登時變得薄如蟬翼,不待趙長夏再說什麼,她就羞得無地自容。
“以前……無意中……聽到我爹娘……”曲清江支支吾吾地解釋。
趙長夏輕笑了聲,曲清江覺得她是在笑話自己,又羞又惱地捶了她的手臂一下,壓低聲音命令道:“不許笑!”
趙長夏止住笑,道:“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今晚的動靜也不小,估計她們都不會好意思再聽下去。”
正好曲清江的酒勁過去,睡意上來,便順著趙長夏的話側躺下來。然而趙長夏還未來得及收回手臂,她便枕在了上麵,她們的姿勢頓時就跟她睡在趙長夏的懷中一樣。
趙長夏:“……”
曲清江已經一秒入睡,她不好把人叫醒,想到今晚自己為了使得效果逼真一點,故意拿酒出來引誘曲清江也確實有錯在先,就這樣讓對方枕一下,彌補自己的錯吧!
她放平心態,準備睡覺,奈何她剛閉上眼就是曲清江親她唇角的畫麵,登時什麼睡意都沒了,整個人又重新進入了一種打了雞血的狀態。
趙長夏悄悄轉過臉去偷瞄曲清江,她已經熟睡,最近頻頻蹙起的眉頭難得舒展,也好在她還年輕,眉間並沒有留下川字紋。
“怎麼覺得她消瘦了點?”趙長夏心想,抬起另一隻手想輕撫曲清江的臉以確認其是否真的瘦了,但手剛觸及那嫩滑的臉,熟睡中的人便皺了皺眉頭,往她懷裡鑽了鑽,手臂還環抱著她的腰。
趙長夏一動也不敢動。
維持這樣的動作很長一段時間後,手臂便開始酸麻。趙長夏對此無動於衷,隻糾結自己的心亂了,——被曲清江那個吻攪亂,感覺一切都無序了,仿佛內心世界一直以來的壁壘和秩序在漸漸崩塌,然後開始向著一個人淪陷。
——
毫無意外,曲鋒第二天就知道了她們昨晚鬨出來的動靜,而且聽說還是曲清江掌握了主動權,忍不住咂舌:“真不愧是我跟機杼的女兒,跟她娘一樣猛。”
說來慚愧,他因為身體不好,每次都會累得氣喘籲籲,還是樂娘她娘主動,才會有樂娘的降世……
他想到亡妻,心頭又是一陣悲戚:“機杼,我隻怕很快便會去見你了。”
此時還有些無法從昨晚的經曆中自拔的曲清江走了出來,聽見他爹的自言自語,神色一變,顧不得再想那些旖旎的事,忙道:“爹,您胡說什麼?”
說這些喪氣話被女兒聽到了,曲鋒有些心虛,但他想交個底:“我隻是怕你娘等太久了。”
“娘已經等了這麼多年,肯定不介意再多等幾十年的!”
曲鋒道:“可是我這病就是無底洞,我看過賬簿了,你也不用瞞著我了。”
曲清江心裡一慌,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穩住她爹。
曲清江及笄後,曲家的賬簿便已經交到她的手中了,曲鋒隻會偶爾翻看一下。
但自曲鋒年前急病倒下那回後,他便沒再管過賬簿的事。也就是說,他不再過問家中的錢財之事,每天就隻需好好休養,適當地運動一下,做些不會勞心勞力的事情。
所以曲清江以為他不知道,為了給他治病,曲家這些年的積蓄都快掏空了,隻剩下那些田地、竹林和這座宅邸。
可是如今才開春,佃戶至少得到七月才能交租稅,在這三四個月裡,曲家的收益大部分來自曲清江的刺繡和那八畝菜地,僅靠曲家剩下的積蓄,是無法支撐那麼久的。
曲鋒不希望自己的身體拖垮了曲家,讓曲清江往後的生活變得更加拮據。
他經常想起他年幼時,家中的情況。那會兒他們家是曲氏一族裡最為風光和富庶的,也被劃為了一等戶。
後來他爹輪流當了一兩次裡正,每次收稅都得虧損不少,加上為了給他治病,家裡的開支漸漸就失衡了。等他年少重新劃分戶等的時候,他們家就在二等戶與三等戶之間徘徊。
再後來嶽氏嫁了過來,夫妻倆一起經營這個家,加上減少了家裡的仆役,所以才慢慢地又攢了些積蓄。
如今,他的病情越發嚴重,他喝藥的時候是能喝出來藥材裡多了幾味名貴的藥材的。曲清江想瞞著他,但他就是一個藥罐子,喝了這麼多年的藥,還能喝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