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年早就忘了誠惶誠恐是怎樣的表現,一時竟隻能繼續維持自己的菜鳥人設,略帶傻氣的瞪大雙眼,“可以嗎?那真是太榮幸了。”
漢尼拔嘴角翹起,暗紅色的眼睛比他身上的西裝顏色更加深沉,他嘴唇微啟。
“老大!”走廊的另一頭遠遠傳來喇叭似的叫聲,布萊恩的聲音通常都會比他先一步到達,“剛剛接到報警,城郊發現一具女性屍體,同樣是被掛在鹿角上的。”他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把攬住江越年的肩,像條剛出去散步回來的胖狗。
江越年有些嫌棄,不動聲色的把他往外推,側眼看到漢尼拔始終優雅親和的麵具被眸中閃過的一絲微不可察的厭煩破壞,在眾人還沒注意他時,又迅速恢複原狀。
一位熱愛高雅藝術的紳士,自然無法忍受粗魯不堪的行為。漢尼拔的親和隻是他從雲端落下的投影罷了。
傑克象征性的訓斥了布萊恩打斷彆人談話的不禮貌行為,他知道布萊恩對心理醫生一向沒有好感,彆說是身為男性的漢尼拔,之前貌美的阿萊那女士都遭遇過他十分不給麵子的拆台。
布萊恩眼睛連看都不看漢尼拔一眼,對著傑克接著說:“對了,貝芙麗在凶手的衣服上發現了一塊金屬碎屑,我們懷疑凶手的工作可能與此相關。”
傑克隻能對漢尼拔歉意一笑,“抱歉,今天恐怕是沒有機會一飽口福了。”
江越年在旁邊十分“遺憾”地點頭。
漢尼拔大度地頷首,“會有機會的。”
傑克又轉頭吩咐道,“江,你和萊克特醫生去調查金屬碎屑的相關信息,我叫上威爾去現場。務必要將這個凶手緝拿歸案,我不想再看到第十具屍體了。”
“好的,長官。”
傑克風風火火的離開了,江越年帶著漢尼拔來到電腦旁,裝摸做樣的在資料庫裡盤查著有關金屬的職業,準備虛度一整天光陰。漢尼拔坐在他身側,時不時湊過來像模像樣的給出看法和建議。看起來分外和諧。
江越年一心二用,一麵看電腦,另一隻手巧妙避開漢尼拔的視線和係統打字聊天。
江越年:“我覺得他剛才好像在聞我。”
係統:“哈?你不要自戀了好不?你以為自己是香妃娘娘嗎?還自帶體香?”
江越年:“......”
江越年:“你以後給我少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電視劇。”
漢尼拔敏銳的覺察到江越年的不自在,前靠的身體落向椅背,口氣略帶讚歎,像是在為自己剛才的行為作解釋,“江,你的品味真的很不錯。白鬆香、琥珀、雪鬆……這款香水的各種氣味相得益彰,搭配的非常巧妙,完全不同於市麵上商業化嚴重的廉價香水,隻不過……”
他狀似建議,“這款香水帶有老派的低調慵懶,可能和你的氣質不太相符。”
“啊,沒事。”江越年擺擺手,“我就隨便噴著玩的,我一個忙忙碌碌的小警察,哪有那麼多心思管這些呢?倒是萊克特醫生一看就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平時也一定會悉心向眾人展現自己好的那一麵吧。”
江越年故作懊惱的趕緊說明自己剛才是口誤,“哎呀,我不是彆的意思,我是說您肯定對自己的形象比較注意。”
漢尼拔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微笑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江越年感受著後頸部癢癢的微弱的氣流變化,目光停留在顯示屏上。
傑克他們一時半會也無法回來,江越年裝新人裝的格外辛苦,終於充分體會了演員掙錢的不易。
貝芙麗此刻的出現對江越年來說,稱得上是救人於水火之中,她手中的證物袋還兜著那根彎曲的金屬碎屑,“根據分析,我偏向於嫌犯的職業是管道工,你可以先去管道工會調查一下。”
實在懶得出門但又不想和漢尼拔在詭異的氣氛中相處,江越年二者相較取其重,決定還是去管道工會看一下。
然後就在漢尼拔自覺跟上的舉動中陷入沉思。
我是不是忘了傑克說的是讓我和漢尼拔一起調查這回事了?
強作開心的江越年驅車趕往工會。
工會的成員的資料是紙質版的,調查起來是及其繁重的工作量,江越年故作熱忱的去和工會工作人員攀談,問的都是一些沒用的瑣碎問題,將翻閱紙質材料的工作交給漢尼拔。
手機鈴聲響起時,江越年正問到管道工的日常工作流程,他看著屏幕上昨晚新錄入的備注,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嗨,威爾。”
“呃,嗨。恩,我是說,你好,江。”電話那邊沉默稍許,“我們做出了對凶手的初步判斷,他應該是位中年男子,愛好狩獵,他一定有一個處理屍體的屋子,那裡很偏僻。他還有一個將近十**歲、棕發棕瞳的女兒……”
“這不是?”江越年忍不住打斷。
“對,這是那些死去女孩共有的特征。我們推測凶手的女兒即將成年,她要離開他的父親,這位父親想要挽留自己的女兒,但不忍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所以他就殺死那些替代品?”江越年走出辦公室,背靠樓梯扶手望向房子內的漢尼拔。
漢尼拔低頭整理資料的神情很專注,額前幾抹發絲垂落在眼前也毫不分神,仿佛全身心投入其中,江越年卻從他時不時停止翻動的指尖和身體朝向門外的姿態看出漢尼拔在關注的其實是他的這通電話。
江越年側過身,繼續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