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威爾注視的目光如同南極冰層下流淌的海,江越年察覺到其中的暗流湧動。他繼續前進,向前駛過紅綠燈的路口,車身一拐,在街邊商店門口停下。
商店正在搞巧克力促銷活動,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就很亢奮的朱古力色大熊人偶,手舞足蹈企圖用誇張的肢體動作吸引過路人的注意,他的胸口用及其粗製濫造的玫粉色細線勾勒出桃心的形狀,幾根線頭隨著他搖擺的身軀在空中舞蹈,心形圖案的正中央寫著“吃心語巧克力,用心聆聽愛的言語”,俗套至極。
江越年熄了火,一隻手搭在駕駛座靠背上,側過身注視著威爾,“其實我隻是因為以往的一些經曆所以才會對這種事沒那麼在意,聽著,威爾,有些事我很想跟你分享,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的朋友不多。”威爾停頓片刻,“我不希望你步入歧途。”
“什麼叫歧途?”江越年的這具身體似乎有煙癮,他今天才發現,吸著鼻子,忍不住用虎口蹭了蹭鼻尖。
商店門口的音響突然播放起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撕心裂肺的歌聲讓客人捂著耳朵快步離去,江越年複雜的思緒被瞬間打斷,他透過玻璃看到路過的情侶如同躲避臭水溝一般,紛紛繞開這片區域,生怕一不小心這狂躁的“熊”就會按住他們其中一人,然後逼迫另一個品嘗這可可含量百分之九十八的苦澀巧克力。天知道他們的營銷策劃是怎麼把這味道和“愛的語言”聯係在一起的,江越年猜想他們的主管當時可能正值戀愛長跑五年分手之際。
“叩叩叩——”那人偶像是察覺到來自江越年的注視,樂觀的誤解了江越年意味不明的目光,抓著一大把金色錫紙包裹的巧克力敲響了駕駛座的車窗。江越年無奈的聳聳肩,放下車窗。
“嘿,老兄,聽著!”棕熊人偶裡傳出的聲音年輕而富有活力,“我老遠就看到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見江越年要開口,他連忙打斷,“我可沒有偷窺彆人**的癖好,隻是因為你們正好停在這兒……”他指指半扇車窗,“而且你們還沒貼車膜,我站在那裡看的一清二楚。這些巧克力——反正我也發不出去了,你就拿去吃吧,哄哄你的男朋友,你們這氛圍冷得像冬天的冰庫,希望這些能讓你們和好!”
這位套著熊布偶裝的年輕小夥子,一麵擺手說加油,一麵後退著回到展台旁去了。
江越年有些哭笑不得,回頭時看到威爾略微放鬆的臉,他想了想,把巧克力分成兩份,左手的遞給威爾,“嘗一嘗,苦到你懷疑人生。”
威爾終於沒繃住冰山麵龐,瞬間塌陷,那雙漂亮的眼睛再次移開到不知名的彆處,“謝謝。”
兩人安靜的坐在車裡,江越年把巧克力含到臉頰,讓自己舌尖上受刺激的味蕾放鬆片刻,“我……”江越年十指如同彈奏鋼琴般敲擊著方向盤的上邊緣,在腦海裡搜刮措辭。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就先在某位熊形人偶火熱目光的注視下,將汽車駛離。
這次車子開得很慢,速度和巧克力在嘴裡融化的速度成正比,威爾似乎有些忍受不了這苦味的把巧克力壓在舌下,含糊地說道:“你怎麼通過心理測評的?”
“恩?”江越年反應了一下,“你說的是入職測試?”
威爾對著窗外說話,江越年知道他在關注著自己,“恩,他們沒發現你的反社會傾向嗎?”
“哈?”江越年沒留神一腳油門竄出幾十米,“我不是反社會人格,威爾。”他鬆開油門,看著前方果綠色的甲殼蟲車亮起紅色的尾燈,輕輕點了腳刹車,“我也沒什麼心理疾病,或許這麼說你會更加理解,有些人第一次做菜就色香味俱全,很有天賦,而另外一些人需要經曆千錘百煉日複一日的習慣與練習同樣會成功,我就是其中一種。”
江越年偷偷用了語言上的詭計,他不想騙威爾,他是第二種人,但威爾聽了隻會覺得他是天賦異稟罷了。
威爾點點頭,江越年看著他窩在座椅上的姿勢,很明顯的感到了他內心的放鬆,江越年打開電台,聲音雄渾的男聲正在播報早間新聞。
人們總能在電台上聽到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葩驚異故事,小小的電波之間似乎凝聚了整個世間的喜怒哀樂,一般在歡快的晨間音樂節目過後,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平衡人們過於興奮的情緒,緊跟著的就是報憂不報喜的新聞快報,哪裡的火災燒死了幾個人,哪個地方的車禍造成了多少死傷,某地又出現了殺人案件,凶手至今尚未歸案......
江越年和威爾因為身份的關係,不自覺的更加關注凶殺案的情況,據廣播透露,迄今為止死者已有六人,這六人四男兩女,每一次都是成對被發現,不是男男就是女女,根據警方的調查,六人死因均為槍擊,且每兩人都互為戀人關係,目前懷疑凶手係仇視同性戀群體,希望各位市民提高警惕。
“你怎麼看?”江越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