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食人魔互幫互助(1 / 2)

沒關係的,我早該想到的。

江越年後撤一步,他盯著自己的腳尖。據說人與人之間有一定空間距離的劃分——完全沒有聯係的公共距離;處在一定場合的社交距離;沒有親密接觸的個人距離;好友、戀人、家人之間的親密距離。江越年一步步從最遙遠的距離走進威爾,現在又一步步退後,退到互不乾擾的世界。

“抱歉。”威爾蜷縮在膝蓋上的手指無助的抓了抓,他不敢抬頭。

我在害怕什麼?威爾埋著頭想,我害怕的究竟是那個虛無的幻覺,還是眼前的這個人?

“沒關係。”江越年退到門口,“我是說沒關係的,威爾 。”

人類最終極的恐懼來源於未知。

所以我能理解他。江越年低頭看向自己這具身體的手,與他的本體不同,這雙手布滿生活的痕跡——左手中指飽滿圓潤的指甲上有一道淺白色的印記,那是切菜不小心砍到手的成果;白皙透粉帶著健康氣息的指尖被吉他琴弦磨出老繭;青筋微微隆起的手背有著暗褐色的星星點點,第一次炒菜把菜連帶水一起倒入油鍋的傑作——是一雙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的雙手。

這雙手不會如切豆腐般砍掉敵人的手臂,也不會憑空畫出毀天滅地的符咒,更不會輕而易舉敲碎隊友的頭顱。

江越年倚在門框上,接縫處冰涼的金屬硌著他的肩膀,他並不在乎這一點寒冷。

傑克打來的電話打破了室內的沉寂,江越年拍拍肩膀,掃去那看不見的塵埃,“走吧。”他說。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

江越年本身是沒有煙癮的,可能是這個身體習慣的力量過於強大,他總是忍不住點起煙。

他們沒有和漢尼拔、阿比蓋爾打招呼便走了,江越年開著車,他的車技一向平穩,坐在他的車裡甚至會產生在平流層滑行的錯覺。他將目光放在石子路上,思維卻懸在煙霧頂端,不上不下的漂浮著,直到後排的威爾被嗆得忍不住咳出了聲,他才恍然發現車裡雲霧繚繞,連忙說著抱歉降下車窗,把風箏般飄散的思緒用細線收回。

“這次的案子你可能有印象。”江越年把煙熄滅,扔進車載煙灰盒,“還記得霍布斯死亡的第二天嗎?那天早晨你也是像現在這樣坐在我旁……”江越年看著空蕩的副駕,改了口,“像現在這樣坐在我的車上,電台裡放的那個‘同性殺手’的報道。”

他見威爾微微扭轉過來的身體,知道他在認真聽,“今天早晨在海邊又發現了兩具屍體,殺人手法和被害人都與‘同性殺手’的案子如出一轍,現在這起案子已經移交給我們BSU處理。”

屍體被發現的地方離港口很遠,靠近一條荒無人煙的公路,連海鷗都不曾光臨。江越年把車停在警戒線外,一下車就看到傑克背對著他們站在沙灘上。

“嘿,江!”布萊恩這個大嗓門眼神賊好,大抵也是沒有認真工作,江越年的腳步還沒站穩,他就興高采烈地衝過來,揮舞著手臂像拿著一根攪拌棒攪拌空氣,“沒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過了蘑菇培養園的你今天剛上班就要麵對屍體!可惜你不能再多休幾天。”

他的語氣聽起來可一點也不覺得可惜,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哪天不用見屍體啊?”江越年和布萊恩並排走著,“再過一年來上班也照樣是看屍體。”

“哎,也是。”布萊恩伸手就往江越年的肩上攬,被無情的打落。

“注意衛生!你這手套上可還沾著東西呢!”

“哦哦哦,差點忘了。”布萊恩懊惱的拍拍腦袋。

江越年:……

布萊恩:!!!

布萊恩:“嗷——”

係統:你這朋友怕不是個傻子。

江越年:什麼朋友?哪來的?彆瞎說!我認識他嗎?

傑克招呼威爾和江越年過去,倒黴催的布萊恩去警車邊洗臉去了。

沙坑已經被挖開,裡麵躺著兩個麵對麵的女孩,她們的手臂交織在對方身後,右手環在腰部搭在脊椎下方,左手穿過脖頸貼在耳後,下巴抵在對方肩上,棕發與金發交織纏繞,一副極度親密的姿態。她們渾身沾滿砂礫,看起來像是兩個沙土捏成的雕塑,胸前沾的尤其多,大概是因為有血液做粘合劑。

“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兩人均死於胸口的槍傷,死亡時間大致在昨天。兩個人的身份已經確定了。”傑克把手裡的資料遞給威爾傳閱,“棕發的是瑪麗蓮,金發的是奧娜,兩個人都來自於赫頓阿瑪學校。”

“女子高中?”江越年挑挑眉。

“恩,兩個人的行李、錢包及身份證件就埋在旁邊的沙坑裡。”傑克指了指距離屍體半米圓的圓形淺坑,“顯然我們的凶手連必要的遮掩措施都懶得做,這坑還沒威爾家的狗刨的深。”

威爾艱難的扯了扯一側嘴角,他的頭疼的太厲害了,就像有人拿著電鑽企圖在他的頂骨和顳骨間的縫隙上鑽出一個洞,他的視覺仍停留在紅綠交織的色塊中,勉強運作的思維齒輪鏽跡斑斑,嘎吱作響,成功完成皮笑肉不笑的捧場成就。

傑克對威爾的這幅姿態見怪不怪,他隻當是威爾又一次沉浸於凶手的情緒中尚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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