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風身形有七尺來高,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昏暗的燈光,將林蔓影藏在了一片陰影裡。
林蔓緩緩抬頭,暗暗的打量了一眼林燕風幾眼。
模樣倒是生的很是不錯,眉宇之間又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正氣,瞧著便叫人舒服。
隻是來不及再多看,便聽得院子裡又響起了陳氏罵咧的聲音。
“夯菜壇子裡的醃貨,白養你這麼大一文錢都沒掙過,我四歲的時候就上山砍豬草了,這個祖宗就知道一次次的生病花錢,真是上輩子索命的小鬼,什麼衝喜,我看就是把咱老林家上輩子欠她還完了,就鬨夠了,都一隻腳踏出去了,還要花錢從鬼門關拉回來,真是不知好歹!”
聞言,白氏與林燕風的麵色遽然一僵。
白氏麵色由青變紫,由紫變青,若是罵自己便也罷了,可她家蔓兒才從鬼門關裡走一趟,身為親奶卻能
說出這種不像話的話。
林燕風見得自家媳婦臉色不好,再聽得外頭陳氏還罵著,便回頭朝外喊了一句,“娘,蔓兒剛醒,您少說兩句!”
“呸!”陳氏站在院子裡朝著東廂房的偏房處吐了一口吐沫星子,“還當誰稀罕著說呢,你們就作吧你們,看你們什麼時候作死去,我今兒個可跟你們說了,你們既然有本事買個野小子回來,老婆子我可養不起,要養你們養活,可彆想在老婆子我這人吃半粒米!”
話落的一瞬間,聽得外頭傳來一聲狠狠摔門的聲音。
沒了陳氏的聲音,氣氛忽然安靜了起來。
林燕風瞧了一眼那坐在椅登上不曾移動過半分的少年,此時他正微微低著頭顱,一雙漆黑的眸子影藏在了黑暗當中,著實瞧不出他在想什麼。
倒是白氏是個懂人情味的,先是瞧了瞧懷中的林蔓,再喊了林燕風去廂房裡拿些吃的來,這才柔著聲音
安慰起了那少年。
“你莫擔心,隻要有咱們一口吃的,定是不會餓著你的,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跟孩子爹就蔓兒這麼一個閨女,日後定然將你當做親生兒子看待!”
話罷,那少年仍舊不曾抬頭。
白氏想著那少年是從牙婆子手中買來的,之前定是受過不少苦,性子變得有些膽怯,便又開了口,“日後你同蔓兒一起喚咱們爹娘罷,聽牙婆子說你叫沈景安?這名字倒是個好聽的,就這麼喚著罷!等過些日子你適應一些了,就讓你爹帶著你做學徒,將手藝給學會了!”
白氏說話輕言細語的,聲音又十分好聽。
沈景安輕眨了眨眼後,這才輕嗯了一聲。
那聲音十分輕,若不細聽,當真是聽不出來。
白氏見他應了聲,倒也放心了。
待林燕風拿來幾塊糕點來之後,白氏又十分心細的一邊喂著閨女吃糕點,又一邊端著水,生怕她噎著渴著。
這糕點是林燕風今日從鎮上特意給林蔓帶回來的,他想著閨女若是醒了定是要吃東西的,而老太太又是個一毛不拔的性子,屆時若是不給食物,他要如何是好?
這般一想,便乾脆多借了一些銀子,買了些糕點回來。
女兒醒了,白氏與林燕風自是無比高興,喂林蔓吃喝完了之後,又對著天地左右謝了一番,更是說了待初一十五,定要去青山上謝過那老道長。
但如今夜色已深,白氏瞧著林蔓麵帶倦色的模樣,她到底不忍再多打攪!
沈景安這個少年如今在這小兩口瞧來簡直便是林蔓的救命恩人,雖說如今二者年歲還小,若是睡同一張床定不合禮數,但買下他時便說明了是當個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