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曉他有一日是要走的,可當這一日真的來臨時,林蔓卻又覺著,自己似乎不太敢相信。
本來,她以為的離彆,是一場好好的告彆,是一場知曉了他去何處的分離,可眼下的事實是…他走的,不留半點痕跡。
唯一留下的,是這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一百兩,是他贖自己的錢麼?
他的房內一片冰冷,可林蔓卻隻覺著,所有的冷意,都不及她的心冷。
也不知曉自己在他房中待了多久,直到她手腳冰涼,快成了一個冰人時,這才歎了一聲。
“是了,是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早晚都要走之人,她又何必如此掛懷?
走時連一句告彆都未曾留下的人,她如今在這傷懷作甚?
隻是那少年呀,她知曉她冷呀,卻未想,冷的如此徹底。
好歹相識一場,卻是半句話都未曾留下。
然,她所不知的是,少年此回走時,便未曾想過還可再活著。
此時的少年站在距離沂州百裡之外的破廟,身後跟著的是他父親的親兵,韓氏二兄弟。
韓世仁已將火生好,看著那站在破廟門口,身形站
的筆直的少年道,“公子,這天冷,您烤烤火!”
少年聞聲,卻隻淡淡道了一句,“不冷!”
今日走時,他未說一句訣彆之話,可不知曉那女子,可是已察覺到他走了?
他已立誓,大仇必報。
既要報仇,便已做好亡命打算。
那個姑娘,那個猶如冬日暖陽一般的姑娘,盼她嫁得一個好人家,丈夫疼她,兒女孝順。
他教會她的本事,加之她那張狂的性子,隻怕,日後便算嫁了人,那夫家也不敢欺負她了罷。
少年王者沂州城的方向,久久不曾回身。
他以為自己此生不會再有半點牽掛,可事實是,不過離開她不足一日的功夫,這心中早已經思念如狂。
再想著她日後會嫁給旁的男子為妻,心中隱隱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許久許久,少年盯著那一片茫茫雪山,似做無聲問道,“我走了,她,會如何?”
韓世仁隱約聽得了這句話,倒了一杯熱茶給他,笑
道,“公子說的,可是林姑娘?”
少年不答,韓世仁心中透明,在他接過茶時,笑道,“林姑娘通透的很,隻怕早已知曉公子身份,既是如此,想必會理解公子的!”
“是了,她是通透的很!”他的身份,隻怕她早已是知曉的。
抿了一口熱茶,少年再將茶盞還給韓世仁,“時間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你二人快睡罷!”
知曉公子怕是對林蔓動了真心思的,韓世仁將茶杯放好,輕聲道了一句,“倘若咱們替將軍報了仇,姑娘未嫁,到時,公子再將姑娘娶了!”
少年手指一動,終究是未說話。
長路漫漫,皆是一路血腥,他如何敢再說,娶她之事?
自此一彆,他日無期。
願他心中的那個姑娘,一世安康。
雪花又開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