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韋爾霍文斯基 二十八(1 / 2)

默讀 priest 7401 字 8個月前

肖海洋一激靈:“你說什麼?”

費渡一伸手按住他:“你‘聽說過’?聽誰說的?我記得我們好像沒有公布過凶手的身份。”

“是……在公安局的時候,有一個姐姐問我,在外麵見沒見過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說他長得很奇怪,下巴特彆長,長得像墊過,眼睛有點歪,看起來很凶惡。”

這是例行問話,要確定這些離家出走的孩子們是不是見過盧國盛,會在不告訴他們此人身份的情況下,給他們描述相貌特征,如果有點印象,還會給他們看照片和畫像。

顯然,這小姑娘有她自己的猜測。

“我在外麵沒有離開過賓館,也沒見過這個人,”王瀟有些猶豫,“但是……我不確定。”

“沒關係,”費渡放輕了聲音,“你儘管說,是誤會也不要緊。”

“我們每周日有一天假,可以回家,我爸媽周末不休息,又怕浪費我時間,不讓我回去。那天,其他同學要麼回家了,要麼結伴出去玩了,隻有我一個人在教室自習,中途去了一趟衛生間,正想出來,聽見外麵有人進來,是梁右京她們。”王瀟頓了頓,“我……我怕撞上她們有麻煩,所以躲在隔間裡沒出來,想等她們先走。”

“她們以為廁所沒人,聊了幾句,我聽梁右京說‘魏文川那個朋友是乾什麼的,拽成那樣,進來坐了五分鐘,水都不喝,手套也不願意摘’。”

肖海洋眼皮一跳——公共場合不喝水、不摘手套,這很可能是怕留下指紋和dna。

王瀟繼續說:“當時另一個女生說‘我覺得他不像什麼大人物,長得有點凶,還斜著眼,怪嚇人的。’”

費渡沉聲問:“記得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嗎?”

“記得,十一月初,”王瀟說,“應該是十一月的第一個周末,魏文川過生日請客,他們那些一起玩的人很多都去了。”

費渡:“馮斌也在其中嗎?”

“在,他們以前關係還挺好的。”

失蹤十五年的盧國盛在一群中學生的生日會裡出現,怎麼聽怎麼不可思議。327案中,另外兩個嫌疑人都是為了錢,隻有盧國盛是為了滿足嗜殺與玩屍體的樂趣,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就算是魏文川是他生的,他也絕不會多看對方一眼。

王瀟說他當時戴著手套,連水都不喝,那他是去乾什麼的?怎麼聽怎麼像是來認謀殺目標的!

那個時候,神秘人物“向沙托夫問好”已經開始接觸馮斌,勇敢的少年開始計劃著一場轟動的反叛和曝光,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費渡:“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不知道,她們沒說。”

肖海洋皺起眉。

然而就在這時,王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就聽有個女生說什麼‘那家餐廳的佛跳牆不正宗,裡麵居然有一片小白菜,笑死了,’梁右京一直很喜歡魏文川,聽完這話就火了,讓她不懂彆瞎說,還說人家做的是改良菜,為了健康才做的調整什麼的……”

“知道了,北苑龍韻城,”費渡隻聽了“小白菜”仨字就有數了,“謝謝,你幫大忙了。”

這時,204的窗簾拉開了,一隻手擦去窗戶上的白霧,少女露出了憔悴發白的臉,透過鐵籠一樣的防盜網望著他們,她長得還算清秀,可是眼神陰鬱,神色也有些畏縮,常年壓抑與痛苦的生活在女孩身上蒙了一層灰,並不賞心悅目。

電話裡寂靜一片,女孩沉默了好一會,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好像仍然有話要說。

肖海洋本來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市局,把那什麼“北苑龍韻城”查個底朝天,然而不知是被費渡的耐心影響還是怎樣,他抬頭看了看王瀟,沸騰的心緒竟然緩緩平息了下來,走神地想起很多事。

他想起十四年前,鄰居們指著顧釗那空無一人的房間的種種流言蜚語,想起那個為此抄起半塊磚頭和人動手的、年幼的自己……儘管他不是當英雄的料子,每次奮起反擊,必會被人掀翻在地,再被生活踩著脊背踐踏而過。

兩個男人在能把人凍挺的寒風中,一人扣著一隻耳機,等著身陷囹圄的“萵苣姑娘”垂下長發。

“我……我長得不好,學習不好,人緣也不好,”王瀟忽然開了口,“每天把父母拖累得團團轉,他們說我們家還住在這種地方,都是為了我,天天要我爭氣,可我就是爭不來,我花了家裡那麼多錢,現在連能不能繼續上學也不知道……我這樣的人,是不是死了比較好?”

費渡:“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就被旁邊的肖海洋打斷。

“我小時候性格很古怪,”肖海洋忽然硬邦邦地說,發現費渡看了他一眼,他就頗為自嘲地咧了咧嘴,“現在性格也很古怪,可能是天生的,彆人都不愛跟我玩,和同事關係也不怎麼樣。我父母離婚的時候,我爸指著我對我媽說‘這個累贅你帶走,我多給你點錢’……我也一直都沒什麼用,你看,我是個警察,有一次下班回家碰見個扒手,想上去抓,結果被扒手推了個跟頭,眼看著他逃之夭夭。可我還想繼續乾下去試試,以後日子那麼長,也許有一天會好起來……萬一呢?”

王瀟趴在窗戶上大哭起來。

“如果哪天你決定讓一些人付出代價,不用打110,打這個電話,我直接帶你去市局。”費渡囑咐了一句,伸手一推肖海洋,“走了。”

肖海洋默默地跟著他,直到車裡的暖風吹熱了手腳,他終於鼓足勇氣開了口:“我……我這種情況,現在應該怎麼辦才能重新歸隊?”

費渡好像正在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前麵的路況。

肖海洋連忙又緊張地補充了一句:“你剛才說駱隊沒把我停職的事說出去,是……是……你那麼會說話,能不能……幫我看看那份檢查哪裡寫得不對嗎?”

費渡笑了:“你們老大沒事的時候,喜歡看彆人的檢查解悶?”

肖海洋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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