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李劉兩家人就害怕被人搶了先。
李仁桂想要開口,被胡廷芳擰了一把腰,“老頭子,你當真要答應?我們雖被貶謫,陛下也不讓我們李家行醫賣藥,但我們依舊是良籍啊,子孫後代依舊能靠著科考重新將李家發揚光大,若是你當了仵作,入了那賤業,我們後代人怎麼辦?”
李仁桂捶胸頓足,“我……可是兩個兒子都大了,也該娶媳婦兒了,咱們家還欠著縣衙28兩銀子呢,以前孩子們讀的書也大多是醫書,現在改看四書五經,也得花銀子買啊,寫文章練字也極廢筆墨紙張,這些都要錢!”
從前不覺得錢多重要,現在他們真的體會到什麼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若陛下沒有下旨嚴禁李家人行醫賣藥,他們也能靠著一身的本事,很快賺足銀子,但他們現在隻能開荒種地,當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胡廷芳朝著陳鳶那邊瞟了一下,李仁桂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的搖了搖頭。
“又聾又啞,能賣幾個錢,你當還在京城麼,買個小丫鬟都得二三十兩,這窮鄉僻壤,她能值個500錢都謝天謝地了。”
感謝小陳鳶的努力,她把這兩口子的對話看了個清楚呢,不過她們兩倒是從不避諱陳鳶說這些的,畢竟一個聾啞女,翻不出他們的五指山。
李仁桂仔細琢磨著,“開荒種地太辛苦了,勞累了一年也沒幾個錢,還要納糧上稅,還是得找個賺錢的營生才行。
而且到了縣衙,怎麼也是在知縣跟前辦事,說不定能遇上貴人,若能幫我們家說說話,或者得到提拔,將來的生活差不了!”
二兒子李德威湊過來,緊張萬分的提醒,“爹,你隻想著好的一麵,壞的一麵怎麼不想想呢?”
“隻要你當了仵作,哪怕你現在還是良籍,入了那賤業,也會被不知情的人當作是賤籍,到時候我們兄弟去參加科考,會被禁止的,哪怕我們說清緣由,但隻要有人想刁難我們,早晚會成為阻礙。”
“我背醫書認草藥那麼快,學文章肯定也很快,爹,你可彆斷了我前程,斷了我們李家恢複榮光的機會啊!”
胡廷芳在一旁聽得激動,也扯著李仁桂的袖子相勸,“老頭子,你可彆犯糊塗啊!”
這樣的談話,在李劉兩家都在進行著。
於全給他們時間商量,也抽空應付著籬笆牆外,那群他不看好的人,因為仵作真的老的很厲害了,知縣下的命令就是要找有醫術底子的人,上手快。
“德威啊,你說的都對,可是我不去當仵作,你需要念的書,咱們家都買不起啊!”李仁桂頭疼得不得了。
李德威脖子一揚,“再找縣衙賒賬就是了。”
李仁桂搖頭,“你說得輕巧,我們已經欠了那麼多了,縣衙會借銀子給我們買書才怪。”
李德威不服氣,“爹帶上我去縣衙,讓他們看看我的聰明才智,我背書可快了!”
陳鳶對李德威的自信,嗤笑一聲,以示鄙夷。
考科舉是背書快就能考上進士的麼?他是多看不起寒窗十載的莘莘學子們?
胡廷芳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望著帶著枷鎖的李仁甫,“若是小叔子沒犯渾,仵作這差事,就是他報答我們夫妻對他多年照顧的最好機會,反正他也無兒無女,沒有後顧之憂,可惜了……他從來就沒為咱李家著想過。”
大兒子李德隆深以為然,附和道,“是啊,二叔從不賺錢,就知道花咱們家的錢去做好事,好名聲還都被他一個人撈去了,誰知道我們李家大房啊?他幫了那麼多人,也不見那些他幫過的窮鬼,在他落難的時候幫他啊。”
李德威很是義憤填膺,“大哥說得對,也不知道二叔乾嘛幫那群窮鬼。”
看著他們談話的陳鳶,諷刺的對著李仁甫一笑,他費儘心思威逼利誘陳鳶發毒誓不報複李家,李家人卻是如此看待李仁甫的,他想事事儘善儘美,最後卻是兩頭不討好?
誰也不領他的情。
就算陳鳶發誓不報複李家人,李家人一旦得了機會,他們就不會對陳鳶動手麼?
他想兩邊都護住,根本不可能。
這事兒,根本就不是陳鳶放下心結,就能了得掉的,陳鳶是李家人的心腹大患,而李家是陳鳶悲慘命運的根源。
所以,李仁甫的所有想法,不過是自作多情,沒有人會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因為他太天真了,也沒相應的實力來支撐他的幼稚想法。
李仁桂忽然福至心靈,他們的談話給可他靈感,隻是他有些感傷,“也不必非得二弟。”
三人齊問,“那是誰?”
甚至胡廷芳轉頭看向了陳鳶,“老頭子,你不會是想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