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兩個仵作也在一旁為曾馳的解說連連點頭讚同。
得到了三位仵作的認同,魏縣丞覺得自己可算找回了一點麵子,“既有此法,我們何不現在就滴骨親驗明一番。”
百姓們也覺得此法甚好,既然是刑部尚書所著之書,那肯定是沒錯的。
然而方才解釋一通的曾馳卻再度開口,“魏大人,此法草民尚未操作過,所以……”
“大膽,難不成你想說郭大人所著之書還需要你親自驗證過才能證明所言非虛不成?”找到個泄口,魏縣丞終於忍不住的爆發起來。
前人之書,因為技術和時代的局限性有謬誤,本是很尋常的事,糾錯便可,不斷改進才有進步。
實在沒必要把前人所著之書奉做聖典,被人發現不符合實際情況,應該再次驗證,而不是反駁批鬥。
這些話陳鳶也沒傻乎乎的當著眾人麵說出來,她換了個委婉的說法,“縣丞大人,您誤會師父的意思了,他老人家應是看著今日這許多骸骨,老頑童一般動了調皮的心思,想都滴血試上一試,若穆青牛的血滴隻能沁入穆珍珠的骸骨、而不能沁入其他骸骨中,這不是更能說明郭大人所著之書有多值得信賴麼?”
等待杠精魏縣丞開口的陳鳶,沒能等到魏縣丞開口,反倒是穆青牛率先反對起來。
“五十四具屍骨,我豈不是要疼五十四次?那得流多少血呀,陳仵作,我隻需要驗證一次便好,我不想和旁人的屍骨發生牽扯……”
陳鳶不是血統論的支持者,此刻卻有些懷疑穆青牛不是壞就是蠢的情況,絕對不像羞憤自儘的穆珍珠。
對付這種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穆青牛,不若我兩打個賭。”
“什麼賭?”
“你贏了,我給你五兩銀子。你輸了,我不要你給我任何賠償,反倒給你一兩銀子,讓你能買些好吃的回家好好補補血。”
陳鳶當眾掏出一塊小碎銀。
“一兩銀子,我家男人忙碌一年,年底都攢不夠一兩銀子!”
“陳仵作真豪氣,如此吃虧的打賭,她到底在想什麼?”
“仵作的月俸這麼高麼?早曉得我就該去當仵作了。”
“呸,你有劉學徒好看,有陳仵作的本事麼,說得就像你去參加了仵作選拔,就能爭過這兩人當上仵作似的。”
一兩銀子也是陳鳶兩個月的月銀了。
若非連破大案得了賞銀,她此刻也沒法闊綽的拿賭注誘穆青牛下套。
她並非錢多了沒處花,拿出來扶貧。
而是錯誤的驗屍方法、親權鑒定法,因為權威的認證、朝廷的頒布,反而會讓冤者無法獲得真相。
錯誤之法本就該被矯正,她早晚是要對上這些錯誤方法的。
與其到時候遇到難題再去呼籲百姓搬來屍骨驗證,不如今日借著縣衙這股東風,恰好有如此多女性屍骨,正是挑破“滴骨親”法的最佳時機。
若是陳鳶將來自己去號召百姓送來屍骨驗證,所花費的銀子何止一兩?
僅僅是五十四戶人家免稅三年、免服徭役徭役三年,算下來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