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娘，張二嬸。”翠花將油紙包擺到炕桌上，“這是我們自家醃的酸辣蘿卜，小紅說張二嬸現在愛吃酸辣的，醃好了我就包了幾包過來，您彆嫌棄。”
“哎喲，好孩子，真有心。”張大娘滿臉笑，十分喜歡翠花有禮貌，指著小紅道，“這丫頭片子自己嘴饞，就拿她二嬸做幌子。也不害臊！”
小紅不以為杵，哄著小侄子，“四郎，快謝謝彩芽姐姐和翠花姐姐。”
張四郎就奶聲奶氣的邊鸚鵡學舌，邊往炕桌上摸。
一副饞貓的模樣，惹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二嬸好奇打量楊彩芽幾眼，得了母親眼色，就笑道，“這就是你家姑娘？長得可真水靈。家裡男人都下地了，中午就咱們娘幾個吃飯，你們兩個也留下來一道吧？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多謝張二嬸。我和彩芽打算拉著車去官道上擺攤呢，中午我娘回來吃飯，就不在您這兒打擾了。”翠花忙笑道，“前幾天多虧小紅幫忙，我和彩芽上門道聲謝就要走了，不麻煩啦。”
楊彩芽在一旁乖巧的點頭，麵上不卑不亢。
張大娘越加喜歡這兩個小姑娘，也更心疼她們年紀小小，就要自己討生計。
聽翠花叫彩芽，便也改了口，“就你們兩個人怎麼行，讓小紅跟著你們一起去，她在家裡也是閒著。晚上跟你娘說一聲，都過來家裡吃飯。”
無論是真心邀請也罷，是為了還那枚雞蛋的人情也罷，張家人的和善，都讓楊彩芽心裡暖暖的。
楊彩芽聞言便點點頭，拉著戴好鬥笠的小紅一道出了門。
三人拉著平板車上了官道，走了一裡地，將平板車停在了茶攤不遠處。
翠花將準備好的“招牌”插到平板車縫裡，碎布柴棍做的簡易招幌上，用毛筆寫著四個大字：“爽口小吃”。
楊彩芽將蓋在盆子上的油紙掀開一個口子折好，三人搬著小板凳就坐在平板車後。
此時剛過早飯不久，官道上已經有趕路的車馬經過。
翠花得了楊彩芽吩咐，有車馬跑近了，就大聲叫賣，“爽口小吃，酸辣蘿卜誒。開胃解渴。”
小紅聽著臉上泛起紅暈，見不能說話的楊彩芽也在一旁擺手招呼，忙壓下害羞，也跟著翠花叫賣起來。
喊了半天，沒有一輛車隊停下來，隻有人好奇探出頭來。
楊彩芽不由泄氣。
日頭漸高，一包酸辣蘿卜都沒賣出去，倒是不遠處的茶攤，不時有往回走的商隊停下歇腳喝茶。
楊彩芽眼珠子轉了轉，包了兩包酸辣蘿卜往茶攤跑。
開茶攤的是對年約五旬的老夫妻，早就留意到這邊的動靜。
見楊彩芽笑著捧著攤開的油紙包，啊啊比劃著，兩人反應過來這是小啞巴，心就先軟了幾分。
忙接過來，老大娘吃了口，笑道，“還真是酸辣開胃。小姑娘，怎麼賣的？”
楊彩芽本意不是要他們買，聞言心念微轉，伸出一根手指頭，又伸出兩根手指頭。
“一文錢兩包？”老大娘見楊彩芽點頭，爽快的數了五文錢放到楊彩芽手心裡，“給大娘來十包。”又轉頭衝自家男人道，“老頭子，去幫小姑娘把車拉過來，外頭曬得慌。瞧著怪可憐的。”
茶攤賣茶賣酒賣鹵肉，她們的小吃和茶攤不衝突。
得了老板首肯，能把攤子擺到一起，說不定能帶動生意。
楊彩芽兩眼亮晶晶的，忙拱手作揖，無聲道謝。
小女孩的禮行的不倫不類的，卻嬌憨可愛，老大爺笑得滿臉褶子，摸摸楊彩芽的頭，一道去拉車。
翠花和小紅見楊彩芽突然跑開，不明其意，不敢輕易離了平板車，見茶攤的大爺過來拉車，這才跟著楊彩芽綴在車後頭。
楊彩芽忙包了酸辣蘿卜給老大娘，還多送了兩包。
一旁吃茶的行商看了，不由哈哈大笑，“小姑娘真會做生意，也給我們來兩包嘗嘗。”
翠花興奮得臉都紅了，忙接了銅板，酸辣蘿卜包的都要滿出油紙了。
楊彩芽卻將銅板遞給了老大娘，指了指灶台上放的油紙包——這是要把生意先讓給茶攤。
老大娘哎喲直叫楊彩芽懂事，將銅錢賽回給楊彩芽，“好孩子，你們賣你們的。這些我帶回家給孫子孫女吃。彆跟大娘客氣。”
翠花正不好意思，聞言忙道，“大爺，大娘，我來幫你們燒水。”
小紅正給另一桌送酸辣蘿卜，見狀一時手足無措，三個孩子的憨態落在眾人眼裡，又是一陣笑。
官道上難得的喧鬨，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