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用意不明(2 / 2)

東次間正對著廳堂的矮桌上,五顏六色的野花插在小陶罐裡,花枝如小傘般散開,淡淡的花香充盈室內。

吳氏和翠花前後腳進門,都不由好奇打量了兩眼。

楊彩芽招手讓她們上炕,將寫好的話推倒翠花跟前。

話裡省去救曹卓的烏龍,隻說兩人是在深山裡偶然碰上的,又將曹家的來曆情況簡單說了。

同病相憐。

吳氏和翠花的第一反應,也和大郎一樣。

“曹家竟有這樣一番秘辛。又是那樣的來曆,怪不得能和鎮上縣衙搭上線,不僅有錢糧領還有活計可接。那權氏雖不愛走動,卻沒少幫襯鄰裡,就這樣,還有人說她麵熱心冷。我要是有她那樣一番經曆,還有那麼個……兒子,隻怕我還做不到她這樣呢!”

吳氏連聲感歎,忽然似想到什麼,皺著眉止住話頭。

翠花卻是唏噓,頓了頓,接著念。

“曹卓不過是心性單純,並不是真傻。沒病之前還讀過幾年書,也是機緣巧合,否則在這官裡村,除了你們幾個,我去哪兒找能交流的同齡玩伴?大郎也喜歡他,我便讓大郎拜他為師學武。一來是為了大郎,二來也是想他多個人走動。柳嬸子突然過來,他慌不擇路的就翻牆跑了,可見這心結難解。他又是那樣的病,和曹家的走動順其自然就好,倒是不必聲張。”

心智才十歲,可不就和彩芽翠花同齡?

吳氏笑著點頭,神色有些心不在焉。

剩下的話,不過是說了打牙祭和柳氏送東西的事。

翠花念完,雙眼發亮的看向吳氏,“娘,晚上咱們煮魚湯吃吧?我們再捏點麵疙瘩,和剩下的鳥蛋一起煮?”

看著兩個孩子隻差沒流口水,吳氏不由笑起來,按下心緒,起身一起去廚房忙活。

楊家這一頓難得的“大餐”,吃得三人心滿意足。

碗筷剛撤下去,白叔便帶著柳氏登了門。

柳氏眼睛紅腫,白叔沉著臉,望著楊彩芽和翠花,滿臉愧疚。

吳氏暗歎一聲,不等白叔開口,就擺了擺手,“事情都過去了,再提也是堵心。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也彆再說她了,誰沒犯糊塗的時候,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是。”

柳氏抬起頭來,看著吳氏,眼中的感激之色倒是絲毫不摻假。

白叔重重歎了好幾口氣,抿著嘴瞪了柳氏一眼,擺手讓她先回去。

柳氏眼神也不亂飄了,打起精神笑著寒暄幾句,便乾脆的轉身走了,腳步比進來時不知輕快多少。

白叔暗暗搖頭,拉了張矮凳坐下。

“京城那頭……怎麼說?”吳氏遞了杯水,迫不及待問道。

“二夫人知道彩芽沒事,聽說轉天就去廟裡還願,回頭就讓管事媽媽賞了許多東西下來。”白叔笑道,笑意卻未達眼底,“都是秋冬正合用的東西,我留了一匹布給大郎。家裡馬上秋收,府裡賞的糧食,就都給送了過來。”

聽說?知道彩芽沒死,二夫人這是連白叔都懶得見了?

還願?隻怕不過是說著好聽,緣由和彩芽根本無關吧?

要是真高興,能又耽擱了白叔這麼多天?

吳氏勉強笑了笑,視線落在炕頭堆著的包袱上,笑裡就帶上幾分譏諷。

白叔無奈苦笑,心裡和吳氏一樣,清楚明白得很,便也不再多說二夫人如何。

看了楊彩芽一眼,沉吟半晌,猶豫的看向吳氏,“還有件事。我臨走時,二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找到我,一次結了往後三年的工錢。說往後隻端午和春節,進京報平安平安就行。還說……還說,三年之後,若是彩芽有造化,我也少不了好處。”

三年?造化?這是什麼意思?

楊彩芽皺眉不解。

吳氏卻是心神一震。

有頭臉的高門大戶,家中女兒多是十三歲開始說親,兩年時間過六禮準備嫁妝,十五歲及笄出嫁。

楊府這是還打算接彩芽回去?好好說戶人家?

這是府裡的意思,還是二夫人的主意?

吳氏和白叔對視一眼,暗暗使了個眼色。

白叔起身告辭,由吳氏一路送出門。

“聽著是好事,但我這心裡就是不踏實。”吳氏低聲交待白叔,“往後你去京裡,想法子多打探打探。好叫我們心裡有個底。”

白叔聞言麵色一鬆,低聲應下,“這事我記下了,你放心。秋收這幾天我脫不開身,要是有事,你讓大郎去地裡找我。”

吳氏點點頭,目送白叔拐上小道。

夜色下的官裡村,燈火朦朧。

吳氏站在門口,視線掠過村西麵連成一片的屋簷,落在一處獨立的門戶上,映著模糊燈光的眼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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