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中元
許家指名給楊彩芽的那一大包節禮,柳氏沒讓腳夫直接收進小庫房裡。
深青色大包袱皮攤在石桌上,內裡是五匹整匹的粗棉布還有五匹整匹的細棉布。
她之前順口一問,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想到小權氏居然還記得這茬,真的一回了蘇州府就給她送了過來,還一次就送了這麼多,單獨裝了一個大包裹。
小權氏是否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是變相的在跟她示好?
楊彩芽哭笑不得。
柳氏見狀眼珠子一轉,也想到了七夕那天小權氏和楊彩芽關於棉布的問答,再想到許巧兒說的冷言冷語,心念一轉也問出了和許巧兒異曲同工的疑問,“彩芽,我看你那天不像是隨口亂問,你不會是真像許巧兒說的,打算種棉花吧?”
如今柳氏對小權氏母女心態不同,再提起舊事隻有單純的疑惑,沒有暗諷和不屑。
楊彩芽微笑著搖搖頭,拿了匹細棉布仔細翻看——粗棉布不稀奇,他們之前在官裡村日子過的苦,粗布衣褲都是用粗棉布做的。隻是這細棉布也和她想的相差甚遠,比小權氏之前形容還要粗糙幾分。
顏色不僅不如後世遍地的棉布純正,布料也不夠柔軟平整,裡頭夾雜的棉籽雖不像粗棉布那樣大顆繁多,卻也談不上細軟舒適。
怪不得小權氏這個做綢緞莊的,說起棉布來滿口不以為然。
實物拿在手,她才知道她之前心中那個大概的想法實施起來恐怕難度不低。
不過……
有難度,也代表著拓展空間很大,拓展空間大成就就大,成就大收益也高。
原先隻有個大概雛形的想法漸漸清晰起來,楊彩芽無意識的摩挲著手下細棉布,垂眸若有所思。
柳氏見她眉頭微蹙,隻當她是覺得這份禮太大,心中算盤打過一輪,嘿嘿笑起來,“彩芽,這棉布又不值錢,你彆犯愁,這幾匹布加上庫房那些節禮,我們回的不多倒也正好。”
權氏抱著玉娘不放,聞言點點頭,頗有些無所謂的道,“你嬸子說得對。之前是我妹妹自己許諾要送你的,你隻管安心收下就是。”
情知她們是誤會了,楊彩芽也不多解釋,笑著點頭,重新打好包袱皮,將十匹棉布先收進了小庫房——這些棉布雖又硬又粗,現在家裡人不會用來做貼身衣裳穿,倒是可以扯來做抹布和掛簾,還能給大郎做幾套短褐習武用,等零嘴鋪添人,還能用來做工作服。
這麼一想,即便她心中想法一時實施不了,這幾匹棉布用處也不少,楊彩芽笑容明亮起來,暫時按下心中想法不提。
到了晚上用過晚飯,李長貴家喧闐漸止,李長貴和長貴媳婦來楊家竄門時,臉上笑容也是明亮無比。
小權氏母女一走,曹卓便搬回家住,這會兒正跟著權氏一道,在楊家天井內吃茶納涼,見李長貴二人笑容滿麵的進來,眾人忙起身招呼。
李長貴再見曹卓,態度比往常更添了幾分熱絡和恭敬,一番寒暄後說明了來意,“外人不知情,我們家和我二哥家可是對曹縣尉和彩芽感激不儘!沒有你們,家裡哪裡能這麼不費力的就拿回祖輩丟了的村官!我二哥得了信,就和我商量,大恩不言謝,但一頓酒席是肯定不能少的!幾位一定要賞臉,讓我們兩兄弟請你們去鎮上好好吃一頓!我二哥說了,就去鎮上最大的張記酒樓。”
長貴媳婦接口道,“還有之前您家給廣餘和廣年的活計,早說了要請你麼吃飯,這回正好!兩好並一好,我們幾家湊一塊好好熱鬨熱鬨!”
李富貴倒是個心裡門兒清的,請吃飯的地點選在鎮上,楊家即不會太張揚,又有李家回報楊家給生意做的說法掩人耳目。
眾人也不客氣推脫,笑著應下,李長貴就問起什麼時候合適,白叔看了眼楊彩芽,商量道,“不如等過完中元節,定在七月二十?大郎正好休沐。”
中元節書院也是要放假的,不過那天大郎要去五裡村幫著收糧入賬。
等到二十日大郎休沐,人都湊齊了更好。
楊彩芽笑著點頭,李長貴和長貴媳婦自然沒有異議,說定回頭就和李富貴招呼一聲,這事就算定了下來。
眾人圍坐著有說有笑的喝了一盞茶,見天色漸晚玉娘已經開始犯困,李長貴和長貴媳婦便起身告辭。
眾人起身送出門,曹卓衝楊彩芽暗暗使了個眼色,兩人落在了後頭。
頭頂就傳來曹卓含笑的低語,“媳婦兒,我們倆是不是也該單獨慶祝慶祝?你還欠我一頓徐記酒肆的飯呢?或者哪天月色好,我們來對月飲酒?”
事情圓滿解決,的確值得慶祝,何況曹卓說的兩個提議,都是她之前曾承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