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黑字寫的再多,都不如現成的事實有說服力。
何況青山鎮地界上的百姓,已經早於其他地方得了西紅柿的實惠。
這點縣令大人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否則也不會有縣令夫人身邊的許媽媽找來,又是問食肆的事又是派人去菜市探看。
楊彩芽越想越篤定,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縣令大人卻是心中動容。
桌上文書看也不看,三兩句話就把這樣的大事全權交付給他,縣令大人略一猶豫,意有所指的說道,“好孩子,之前安撫流民一事多虧有你家裡領頭施粥。朝廷放量賑災的公文剛下發到常刺史手上,大概臘月前糧車就能進蘇州府府衙的糧倉。”
水患年年有,朝廷怎麼可能沒有對策。
隻是流民一事都過去好幾個月了,朝廷的賑災糧才剛有了影子,可見中間有多少道關卡層層批複,才會耽擱了這麼多時候。
也怪不得事情一出,無論是蘇州府還是青山鎮,首先動用的是當地的存糧。
她所料不錯,一層層官階不是那麼好越過去的。
縣令大人這是提醒她,西紅柿推廣一事即便沒有阻力,時間上也必然要花費不少,且從地方官到京官,功勞一層層報上去,最後落在她家頭上的很可能微不足道。
縣令大人當她不懂這其中的門道,怕她現在話說的痛快,到最後有了結果之後,落下後悔或是埋怨。
楊彩芽微微笑起來:她倒是很想深藏功與名,但是她上頭可是有人的!
青山鎮往上的第一個關卡,就是蘇州府府衙。
這事必然是要經過常刺史的,但中間也會經過曹卓,也許縣令大人不知道,但她卻是知道,曹卓後頭可有定國公撐腰。
現在最缺糧食的遼東,可是定國公愛重的嫡孫曹意曦拿下的,定國公怎麼可能不管遼東百姓如何?
隻要這事縣令大人肯去做,後續事宜就不用她在多花費其他心思,儘好本分做該做的,能做的就是。
楊彩芽思量間,起身行了個禮,正色道,“義父不必顧念我家裡如何,楊家既然得了府衙嘉賞的匾額,就不能辜負官家給的榮譽。隻要能為百姓為朝廷出點薄力,其他的……楊家並不貪慕。”
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不管最後楊家能不能落到大的好處,楊家都不會去爭去搶。
何況楊家再如何,也就在這江南一畝三分地上過日子,隻要地方父母官心中清楚,記得楊家的好就足夠了。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朝廷沒有嘉賞,地方官員能記得楊家的好,可比什麼虛名都實在。
楊彩芽直起身定定看著縣令大人,目光堅毅、果斷。
不帶一絲其他情緒。
麵對著眼前少女清澈的雙眸,縣令大人真正笑得開懷起來,慈愛直達眼底,起身拍了拍楊彩芽的頭頂,笑道,“你這孩子是個聰敏又心善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事我會緊著辦。過幾天可能還會派人去請你過來,有些細處我們還得好好商量商量。”
這還是認議親之後,縣令大人第一次做出符合“義父”身份的舉動。
楊彩芽眉眼彎彎,乖巧的點頭應下。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縣令大人這才出了花廳回差房,自有衙役將楊彩芽送出去。
聽著車外馬蹄聲,楊彩芽收斂臉上喜色,垂眸想了片刻,敲了敲車廂。
趕車的衙役放慢速度,問楊彩芽有何吩咐,就聽車廂內傳來溫和的話音,“勞煩衙役大哥改個道,先送我去五裡村。”
縣衙上下的衙役都十分敬服曹卓,關於楊家的事自然心中有數。
這是要去楊家在五裡村的地頭,衙役一聽便明白,誒了一聲重新加快車速。車輪碾過地上的薄冰,停在楊家八十畝地的田埂上。楊彩芽謝過衙役相送,讓他隻管回去複命,便壓了壓帷帽,往地頭的小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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