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老師說起過,周朝共四十三代君王,後九代君王於仙澤山共修地下仙宮,收葬曆代天子亡魂,以佑大周千秋萬代。
古書記載,仙澤山的麵積按如今的公製單位來算,大約有三十多萬平方公裡,是傳說裡西王母舊居,她曾常在此山中時,分管天下修仙之人登引成仙之事。
那是從大周朝時起,就被百姓認定的仙山。
而仙澤山地宮修築於仙澤山中,規模足有十五平方公裡。
整座仙澤山都是周朝天子認定的天子王陵,誰也不知道,除了地下仙宮,那之中到底還存在著什麼。
而地下仙宮才竣工,東周最後的君主卻沒能守住天子之位,更來不及將代代先祖移至仙澤山。
修築仙澤山地宮的奴隸幾乎死絕,再到後來,便再也沒有人能找到傳聞中的仙澤山,更不提那地下仙宮。
但曆史上還是保存下來一些有關於仙澤山地宮的描述,說地下仙宮之深,幾乎挖到了地下的儲水層,一旦見到水,工匠便用銅液澆灌形成阻隔,而水銀彙成江河,明珠點綴在地宮頂上形成萬頃星辰之光,其中還安裝了無數機關暗器,房屋宮室,極奢極華。
周朝未能將王陵遷移至此便轟然覆滅,而在龍鱗山上,孫玉林講給楚沅的那個傳說裡,明明兵強馬壯,國力日漸強盛,卻於無聲的烽煙裡神秘傾塌的夜闌舊朝,就沉睡在了這座王陵裡。
而此刻,她看見白玉長階下立著一尊又一尊的陶俑,皆是夜闌的文武臣子,足有百人之多。
他們頭戴籠冠,微躬身體,手中持著玉笏,雙眼直視長階之上。
“看見那第一重宮門了麼?那外頭,還有數以萬計的兵傭。”李綏真站在高處如她一般遠遠望去,“正如你所見,這裡的每一尊陶俑之內包裹的都
是我夜闌的臣子兵卒,他們沒有死,隻是禁製未除,就無法醒來。”
“你是打開王陵的鑰匙,而你的魘生花,能夠喚醒這裡所有的人。”
明明他的聲音很平和,可不知道為什麼,楚沅卻覺得耳膜刺疼,她渾身冷得麻木,也許是這幽深地宮裡濕冷的氣息太刺骨,她扯了扯唇,嗓音有點泛乾,“我想回家。”
她還是個小姑娘,李綏真看著她就忍不住想起來自己的小孫女,心裡多了些惻隱,他也明白這般年紀的姑娘,此刻親眼看到這一切,內心裡不知該承受怎樣的震蕩。
“對不住啊姑娘,事急從權,當日是你帶回了吾王的生魂,所以我以龍鳳雙鐲為牽引,令吾王複生。”
李綏真撓了撓下巴,“隻是這雙鐲扣緊,便是三年內不得解,且每晚雙鐲互受牽引,所以你可能……”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楚沅手腕上的鳳鐲忽有光芒閃爍,然後驟然乍現的一縷金絲蔓延出來,直至隱沒去了白玉台後,那高階之上的殿門內。
然後他就看見眼前的姑娘被那逐漸縮短的金絲牽引著朝金殿飛去。
楚沅嚇得驚叫起來,在半空中胡亂撲騰,直到她腦門兒撞上了殿門,咚的一聲,她頓時眼冒金星。
“哎喲……”李綏真一拍腦袋,連忙提起衣袍,邁著僵硬的步子,回身便極其艱難地往白玉台後的金殿上跑。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楚沅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李綏真那張尷尬的老臉。
“這個這個,”李綏真乾笑一聲,“這龍鳳雙鐲是阿璧族的舊物,為保新婚夫妻三年內能夠少些隔閡,如膠似漆,所以每晚這情絲就會收緊,”
說著他還朝她擺手,“你可千萬要不要掙紮,越掙紮情絲就會越見縮短。”
“鳳鐲裡的情絲種子我不知道丟哪兒去了,所以如今的境況便是……姑娘你單方麵受龍鐲牽製。”說這話時,李綏真還有點心虛。
“你若實在想回,也不是沒有辦法,吾王如今身懷異術,他上次能送走你,這次也定然可行。”
也許是這連日來的驚嚇讓她實在有點繃不住了,鼻子有點發酸,腦門兒上撞出來的包也還在疼。
先有魘生花,再是龍鳳鐲。
她總是被這些奇怪可笑的東西弄得狼狽不堪,精疲力竭。
可能她買錯符了吧?
她最應該買的應該是水逆退散符。
想起來買符用掉的“巨款”,楚沅心裡就更是氣得厲害,在那老頭蹲下身來貌似還要和她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忽然踢了他屁股一腳。
李綏真不防,頓時身形不穩,半個身體倒過去,壓著殿門徐徐打開。
她在稍暗的光線裡,抬頭時並沒看清殿裡朦朧的紗幔後有什麼人的身影,楚沅著急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她的下巴抵在門檻上,來回朝裡頭望了好幾眼。
門檻咯得她下巴生疼,她幾乎忘了害怕,“魏昭靈!”
“我要回家!”
她不信邪地牽動了鳳鐲上的那一縷金絲,然後她整個人在一霎之間又再次體驗了飛起來是什麼滋味。
她重重地摔在了她前一天才躺過的龍榻上。
而他就站在床榻旁的屏風前,手指方才停留在腰間的係帶上,那單薄的玄色衣袍鬆垮垮的,露出了他半邊精致的鎖骨。
而他的那張麵容比剛剛看起來還要蒼白,唇角還有些血跡,雙眼半睜著,精神看起來並不好,此刻聽見聲響回頭,看到她那一頭亂糟糟的卷發幾乎成了毛茸茸的一團。
他眉眼微揚,忽而輕笑,卻又咳嗽了好幾聲。
楚沅腦子有點發懵,她身子一歪,背過身翻到床榻裡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