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誤入水木陣(1 / 2)

吾王的新娘 山梔子 9593 字 9個月前

巫陽後人不僅會巫術,還通曉五行陣法。

曾經的玉屏山,也就是現在的龍鱗山上仍舊保有巫陽後人留下來的無數複雜的陣法,普通人看這裡的花草樹木並看不出什麼特殊的東西來,這裡也困不住任何一個普通人。

否則這裡也不會被新陽開發成旅遊景點,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

但對於身懷異能的魏昭靈,又或者是攜帶魘生花的楚沅而言,這裡的幻陣一重又一重,且並不是那麼容易解除的。

“我們就等到九點半,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地宮裡去。”楚沅倒也並不著急,她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而屏幕右上方顯示這裡根本收不到一點信號。

魏昭靈卻將目光落在底下那半陷在泥土爛木裡的那尊破碎的巫神像,他隻是指節稍稍一屈,便有無形的力量裹挾著那尊破碎的神像從汙泥裡騰空而起。

楚沅看見他指節收緊了些,隻虛虛一握,那神像就在一瞬之前徹底碎裂,細微的煙塵漂浮著,在這溶溶月華裡顯得粒粒分明。

楚沅被那神像碎裂的聲音嚇了一跳,“你這是乾嘛?”

但話音剛落,她卻在那齏粉煙塵裡隱約看見一抹影子,像是一個女人的身身形,那張臉卻是模糊的。

隻是那麼一兩秒的時間,那抹幻影轉瞬即逝。

地麵開始顫動,她看見周圍的婆娑樹影幾經變換,盤結的樹根蔓延移動,有的已經從泥土裡暴露出來。

楚沅沒有防備,被來回移動的樹根絆倒在地。

風聲越發急促,她忽然聞到了很濃重的血腥腐臭味道。

她差點乾嘔,連忙捂住口鼻,又避開那些樹根站起來,回頭時,她看見魏昭靈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柄劍,那長劍從他的手中飛出,直接斬斷了其中最為粗壯的樹根。

淡色的氣流蕩開,震得樹梢的積雪與葉片都在簌簌而落,樹根突破地麵,翻出來一層又一層的泥土,也讓空氣裡的腐臭味道越發濃厚。

月光照見那被樹根翻出來的泥土竟然是暗紅的顏色,楚沅勉強穩住身形,卻又看見泥土裡露出來半個白森森的骷髏。

這片林子裡的土地幾乎都在繁密的樹根移動間被翻了個徹底,於是她看見了還沒有來得及被時間消解乾淨的頭發,腐爛血肉裡露出的白骨,還有無數的殘肢斷臂,還有一些殘損的衣料。

好像這目之所及的每一寸泥土裡,都埋著不知名的枯骨亡魂。

數目之多,楚沅根本沒有辦法判斷那到底是多少屍體,後背寒毛直豎,她再也忍不住躬身乾嘔。

當魏昭靈走到她的身邊來,她看見他的劍尖上還有濃綠粘稠的汁液滴下去,也許是被這空氣裡的味道熏暈了腦子,她差點把那綠色的汁液看成了殷紅的血。

“這些人……”她嘴唇微動,再度抬眼時,仍是森森白骨,遍地血腥。

“都是些被剝奪了異能的人,”

偏偏如此血腥恐怖的境地裡,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那樣平淡輕緩,隻是這種腐臭味道實在難聞,他的指節抵在鼻間,另一隻手裡的那柄劍也在刹那消失,“應該有人早發現了這水木陣,便將這裡當做了這些人的埋骨之地。”

水木陣原本是巫陽所設的機關,傳聞中曾經玉屏山也有很多人去過,卻並沒有人在山上發現什麼巫陽後人,於是“巫陽居玉屏”便變得越發不可信,他們哪裡知道,外人眼中的玉屏,和巫陽居住的玉屏,是有內外之分的。

玉屏山上陣法遍布,沒有人可以輕易窺探有關巫陽後人的秘密。

後來玉屏山究竟在哪裡已經不可考,而巫陽後人居於玉屏山的傳聞就變得更加縹緲難察。

但很顯然,早有人先於楚沅和魏昭靈,發現了龍鱗山就是玉屏山,更發現了這裡重重陣法之一的水木陣。

要失蹤的人永遠失蹤,最好藏匿屍骨的地方,就在這水木陣裡。

楚沅聽見魏昭靈的話,手腳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冰涼麻木,她覺得自己已經無從落腳,好像她踩著的每一寸泥土之下,都有一抹枉死的孤魂。

她不自禁後退兩步,卻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像是什麼硬硬的卡片。

手指哆嗦地按開手機的光,楚沅看到那沾著暗紅泥土的卡片上還穿著一根藍色的係帶,那像是一張工作證。

“魏昭靈,你看這個。”楚沅喊了一聲身旁的人。

她用鋪開的紙巾裹住手指,勾著那係帶將那工作證撿了起來,又把手機塞進了魏昭靈的手裡,借著手機的光,她用紙巾抹去上麵濕滑的泥土。

卡片上有一張照片,那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她留著黑色的長發,戴著一副框架眼鏡,五官很清秀。

那是華國曆史研究院的工作證。

楚沅看到名字那一欄上寫著——“葉秋彤”。

她險些沒握住那張工作證,她沒有辦法再去看半掩在泥土之下那些腐爛的屍體,手已經有些發抖。

“你認得她?”魏昭靈隻瞥一眼那工作證上的照片,又見楚沅神情奇怪,就開了口。

楚沅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但是這個名字,我見過。”

就在孫玉林拿出來的那個舊筆記本的第一頁,她無意間看到過那上麵有娟秀的字體寫著三個字,就是“葉秋彤”。

加上曆史研究院的工作證,這個身份也跟孫玉林失蹤的妻子十分吻合。

2009年的冬天,那個女人消失在望仙鎮,整整十二年,警方沒有放棄尋找她,她的丈夫也在跋山涉水,窮極半生地找她。

可是誰也不知道,她原本就在這裡,哪兒也沒去。

她無聲地死在某一天,死在某一個人的手裡,然後被掩埋在黃土之下,血肉軀體化為水木陣裡所有樹木的養料。

楚沅記得孫玉林談及妻子時,那雙眼睛裡的愛意仍不曾被十二年的歲月磨滅半分,他仍然深愛他的妻子,他永遠在尋找她的路上。

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捏著那張工作證,滿腦子都是孫玉林紅著眼眶說起自己妻子時的表情。

也許是他們觸碰到了那個人在水木陣裡留下的東西,彼時凜風襲來,冷得刺骨,這樹林裡的霧氣也逐漸變得如血一般紅。

之前楚沅是一個人被巫神像牽引進來的,那時她魘生花的力量還並不強烈,所以並沒有觸發這水木陣裡的機關,但現在魏昭靈和她兩個人都出現在這裡,而她的魘生花又已經開出了第三瓣,於是血霧越發濃烈起來,越來越多人朦朧的影子在霧氣裡若隱若現,那像是被刻意投放出來的幻影,可當楚沅看到那張和她手裡工作證上照片裡一模一樣的臉時,她還是嚇得後退了兩步。

巫神像破碎時,有東西落入了魏昭靈的手裡,此刻正被他捏在掌中,他或許也並未料到這水木陣已經被人改造成了專門埋屍的地方,血霧包裹而來,他旁邊的姑娘被那霧色裡的幻象嚇得踉蹌後退,於是他便順手扶住她的腰身,“站好。”

如此血腥陰森的場麵,他那張冷白的麵龐上卻始終神色清淡,沒有多少波瀾,他伸手時,便有無形的氣流擊碎了那些幻象。

收攏的血霧又彌漫開來,襯得那天上的月亮都染了淺淡的紅,可是被風吹來的細碎雪花卻有著最為鋒利的棱角,落在他的手背就劃開道道血痕,再被溫熱的血跡融化成水。

楚沅看見他受傷,“魏昭靈你沒事吧?”

魏昭靈重傷未愈,今天上山走了這麼久的一段路,也已經讓他的身體極為疲乏,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卻仍沒管被紮傷的手,隻是那雙眼睛裡透出幾分陰沉,他咳嗽幾聲,手指抵著血色的氣流,就好像他的手掌正觸碰尖銳的刀刃。

“出口在你的左側。”

他頭上的那頂帽子早已被風卷走,此刻他鬢發間已經有了薄汗,他開口說這話時,並沒有去看楚沅,隻是盯著眼前那越發濃烈的血霧。

血霧聚攏時,其他地方就被月光照得分明,楚沅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就下意識地去看了一眼左邊,那裡的樹木早已被他的長劍斬斷,辟出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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