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我會把你的匕首藏藏好。”他突然開口,嚇了勞拉一跳,“我剛剛站在他的身側,瞥見了他記錄本上的字,那人是被匕首割斷了喉嚨失血過多死的。”
聽到他的提醒,勞拉卻搖頭:“有匕首的多了去了,沒道理懷疑我。再說了,我也沒碰到過他,沒有指紋一類的證據,我怕什麼?”
她的話乍一聽完全沒有問題,可到了漢尼拔這又變了。
因為這時候,指紋鑒定法並沒有被官方承認。
她果然也是穿越來的,並且至少生活在1972年之後。
漢尼拔佯裝疑惑,問:“指紋?為什麼指紋能算是證據?”
勞拉聽見他這句話,險些咬到舌頭,趕忙找補:“哎呀,我瞎說的,你彆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我沒乾這件事,隻是因為我有一把匕首就抓我也太草率了!”
“原來是這樣。”漢尼拔點頭,“但是我覺得,這人也是死有餘辜,死得好。”
“你說得——”勞拉還沒說完又趕忙換了方向,“一點也不對,不能這樣想!我們哪裡有決定人家生死的權利?世界上可恨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都得死啊!你可不能對外這樣說!”
“可他那樣對你說肮臟的話語,你就不生氣嗎?”漢尼拔問。
“嗯?”勞拉睜大雙眼,“我不生氣啊。他說的話不過就是嫉妒我攀附上了權貴,他越是說就越是暴露他的嫉妒和自卑,我生氣什麼?”
“可你當時還是氣到把菜刀砸在了攤位上。”
“噢——那個啊!”勞拉笑了起來,兩眼因為雙頰的動作彎成了月牙,“我是生氣他對你一無所知,卻因為對我的嫉妒連帶著侮辱你,這就不一樣了。”
漢尼拔一直淡淡的表情突然坍塌了,他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麵前這個女人,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可不幸的是,他看見的隻有真誠。
那雙灰色的眼睛裝滿了誠摯,挑起的唇角帶著一絲孩子氣的自豪,讓她整個人無比生動。
漢尼拔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真的會有人純粹為了他人而憤怒嗎?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調整表情,將視線投放到遠方平平無奇的花瓶上。好一會,他才呼出一口氣,說:“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生氣原因。”
“很驚訝嗎?”勞拉挑眉,“還是你覺得彆人替你感覺不值很不真實?我是你嬸嬸!當然會為你打抱不平!”
“那你可真是我的好嬸嬸。”漢尼拔笑了一聲,順勢誇獎。
“那可不?”勞拉昂著頭,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她昂著頭,視線又剛剛好停在了掛鐘上,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呼:“呀!今天是不是羅伯特幫忙找的插花老師要來?我還沒試過,你覺得會不會很有意思?”她看向了身邊的漢尼拔,有些期待。
漢尼拔聽到這,呼吸一滯。
他會插花,隻是不是什麼插花老師教授的,而是由紫夫人教與他的。
羅伯特找關係找來的插花老師是個日本人,對方隻會說帶有口音的英語,但好在勞拉因為係統的緣故能直接無障礙聽懂。對方約莫五十多歲,頭發就已經斑白,看上去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倒是也符合勞拉對東方的刻板印象。
對方把備好的東西擺放好後,就跪坐在了桌子前,看著勞拉都覺得膝蓋疼。
想了想,勞拉去搬來了一把矮腳凳子,坐在了桌子邊上。
她搬著凳子過來時,漢尼拔已經安分跪坐在了那位日本老師的側邊,雙手撐在大腿上,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勞拉又開始覺得漢尼拔慘。
他跪得這麼熟練,一定是在孤兒院受了苦!
勞拉的腦子裡立刻就出現了麵目猙獰的老師揮舞著皮帶又或者是藤條,對著跪在地上的漢尼拔的後背狠狠抽打的一幕。年幼的漢尼拔一身不吭,咬著牙忍著,一點聲音都不出,咬破了嘴唇,流出血來也沒有開口哪怕一下……
她雖然是這麼想的,可還是把椅子放在了另外一邊,安然坐了上去。
插花老師叫鬆下,是在法國的最會插花的日本人。羅伯特在日本大使館的人脈介紹而來,自然不會出錯。他在來之前就被告知教授的學生是萊克特伯爵的夫人,本以為是個年紀稍大的與伯爵年紀相像的中年女人,可沒想到這位夫人這樣年輕,還這麼的沒有禮數和規矩,就連最基本的跪坐都做不到。
鬆下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心裡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