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金絲雀並不會掀起什麼風浪。
可會說話的鸚鵡則是不同。
羅伯特曾經有一個朋友,他家進了小偷後鸚鵡非但沒有呼喊,反而把藏匿財務的地方告訴了對方。之後,他就把那隻鸚鵡殺了吃了,並再也沒養過會說話的畜生。
這才是勞拉和羅伯特結婚第二年,閒言碎語已經減少,羅伯特的事業也蒸蒸日上,但不可忽視的是,現在萊克特家的地位已經不同以往。就連路邊攤位的屠夫都敢在大庭廣眾下隨意辱罵,真是世風日下。
吉特本不想告訴羅伯特所有事,但見他似乎已有所指,心中已經有了猜疑,便乾脆豁出去把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包括警察來問話、勞拉會縫合傷口等一係列事情都說了出來。她說了好一段時間,說得喉嚨發乾,舌頭發麻,伯爵大人都沒有打斷她一次。從始至終,伯爵都坐在書房窗戶邊的座椅上,窗戶向下,能望見萊克特宅邸的後花園,那裡有一個園丁在修剪園內的花壇,地麵上是剪下來的枝葉,鋪了一地。
勞拉站在園丁後麵,瞧著他剪葉子,時不時問一句為什麼要剪,剪了會不會死這一類問題。
吉特說完後,羅伯特才是戀戀不舍地把視線轉移而來,他看著吉特,問:“那麼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吉特?”他的眼神有一絲茫然。
金絲雀是必然會舍不得的,但他是因為喜歡而舍不得,還是因為當時付出了太多而舍不得?
吉特和羅伯特很早就認識,她從她的母親那開始就是萊克特家的仆人,從最簡單的洗碗工開始做起,滿滿到現在的管家。她見證萊克特家族的興起沒落,見證羅伯特·萊克特的成長,見證他一直以來的優柔寡斷和猶豫。
於是本著一位忠誠的對萊克特家族好的仆人,吉特女士開口說出了她的答案:
“和她離婚。”
隻有把這個女人直接踢出萊克特宅邸,才會萬無一失。
羅伯特聞言歎了口氣,他擺擺手,讓吉特出去:“我再想想。”說完,他的視線重新回到樓下那翩然的身姿上。
吉特出門,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漢尼拔。心裡一驚,不知道他剛剛有沒有聽見什麼。
漢尼拔隻是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隻是路過了書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吉特鬆了一口氣——或許他隻是路過。
和勞拉離婚,羅伯特會給勞拉一筆不錯的錢財,如果運氣好還能讓她離開這裡,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羅伯特會裝作玩膩了,在酒會中說勞拉隻是個消遣的玩具,可惜自己之前被她迷暈了頭腦;漢尼拔會徹底和這位“嬸嬸”斷了聯係,他會去上藝術學校,繼承萊克特伯爵的頭銜,成為一名出色的畫家。
可就是這樣一個很明顯的好的決定,卻仍讓羅伯特猶豫不決。
他回憶之前剛開始娶勞拉時接受的閒言碎語,越是想就越是覺得自己如果離婚會不會再次被他們的唾沫淹死。
畏手畏腳是他人生的常態,他這輩子唯一做的有勇氣的事情,就是和勞拉在一起。
可現在,他要推翻過去,承認過去的自己是個蠢貨。
羅伯特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去了辦公桌前的椅子,拿起了鋼筆。
勞拉怎麼也不會想到,影響她攻略漢尼拔的不是什麼所謂的養狗法則,也不是什麼遷就不遷就要不要唱黑臉的問題,而是她要被趕出萊克特宅邸了。
還沒讓她搞清楚怎麼回事,她就要被流放出這塊地圖,並且可能再也見不到攻略目標。
這當然是噩耗。
但是可憐的勞拉對此一無所知,她仍舊出現在沙發上看著書籍,在後花園看人家修建枝葉,享受美味昂貴的午餐。
這一天,波皮爾再次來到了萊克特宅邸。他這次是一個人來的,和上次一樣穿著便服,見隻有勞拉一個人,沒見漢尼拔,問:“夫人,您侄子呢?”
“他和羅伯特出去了,最近在準備報考藝術學校。”勞拉說,“今天你來有什麼事?”
波皮爾見狀,走上前坐在了勞拉對麵的椅子上,神情嚴肅:“夫人,如果我告訴你殺害屠夫的人就是你或者你的侄子,你會作何反應?”
勞拉抬眼看他,語氣淡淡:“我會覺得你在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在胡說八道,或許凶手自己知道。”波皮爾說,“你猜怎麼著?昨天我穿越市場街道的時候,聽見有一位雜貨鋪的老板在對人咒罵,說他丟了一把品相不錯的匕首。我上前詢問細節,他口中的一男一女恰好與你和漢尼拔的形象相吻合。”
“所以呢?你覺得我們萊克特家買不起一把匕首?”勞拉問。
波皮爾搖頭:“我當然知道你們買得起,但是我後續去看了老板的貨物登記冊,得到了匕首的尺寸等細節,最後居然發現其能造成的傷口與保羅身上的基本吻合。”
“匕首千千萬萬,到處都是長得差不多的匕首,隻因為這個懷疑我們……督察,你不是在說笑吧!”勞拉麵部繃著,“如果你這樣,我就要你出示證據。”
“或許我可以讓你們直接做個測謊,目前我掌握的足夠讓你們去警局走一圈,可我沒有,就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是誰殺的。”波皮爾說。
測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