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綿苦笑一聲,點了點頭承認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沒事了,誰知道會夢見自己在水裡掙紮的噩夢,導致她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夭壽了,來吃個包子,彆去想這些事情了。”
葉綿嗯了一聲,接過吳紫蝶遞過來的包子。
吃完早飯,兩人前往學校,在途中看到了一個皮膚黝黑,麵容寬厚的男人。
吳紫蝶認出了男人是誰,低呼一聲:“何大叔?!”
葉綿一愣,旋即想到了何嬸子,這人莫不是……
“吳老師,葉老師。”何大叔訕訕一笑,黝黑滄桑的麵龐露出一絲窘迫,他看向葉綿,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姑娘,雙手緊張局促地拽了拽衣角,“葉老師,我家姑娘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這事兒做的確實不地道,可是她的心腸真的不壞的,昨天許是魔怔了!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以後我會好好管教她的!還有我家那婆娘,她也太護著姑娘了,要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你也甭在意,我替她向你道歉!對了,我還願意把我們家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給你,換你的原諒!”
葉綿微微一怔,對這個與何培元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產生不了惡感,可讓她原諒何玉婉?
這可能嗎?
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茬,這次還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而且事後還絲毫沒有悔過之心!她又不是聖母,怎麼可能這麼輕輕鬆鬆地原諒何玉婉?!
“大叔抱歉,我不會要你的東西。何玉婉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你們管教不好她,自然有的是人管教。”
轟隆一聲,何大叔隻覺得晴天霹靂,厚厚的嘴唇一下褪去了血色,蒼白不已,“葉老師求求你了,你就當可憐可憐叔兒,可憐可憐培元吧!”
說著,何大叔就要給葉綿跪下。
葉綿大驚,不得不感慨何大叔和大嬸子真不愧是夫妻嗎?這舉動跟昨天的何嬸子一模一樣。
然而何大叔沒有跪成功,他的手臂被一條古銅色的大手抓住了,生生把他提拔了起來。
“何叔你這是在乾什麼?”
原來是程北來了,強硬地讓何大叔站起來。
“北子,我這是在求葉老師放過我家那兩個不省心的東西啊!”說完,何大叔老淚縱橫,哪能想到她們一下就通了這麼大個簍子!玉婉還想要殺人,她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
“何叔,這事可不是什麼小事!如果不懲治她,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揭過,要是村裡再發生這種事情,那又該怎麼解決?到時候我們塘禾村不是亂套了嗎!再說了洛同誌已經壓著何玉婉去縣城了,就算是葉老師現在原諒她也沒用了,牢飯她是吃定了。”
“怎會?怎會如此?”何大叔無法承受這麼大的衝擊,若不是程北的手還拉著他的手臂,他怕是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葉綿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彆開眼不去看。
“你們先去學校吧,這裡有我。”
葉綿低低嗯了一聲,拉著吳紫蝶去了學校。
路上,吳紫蝶揶揄地笑了,用手肘撞了撞她的。
葉綿抬眸看去,見到對方的笑容一下就明白了她在笑什麼,耳尖爬上了淡淡的紅。
在她們離開後,程北望著葉綿的背影抿緊了薄唇,他注意到了葉綿眼下的青黑。
她這是怎麼了?沒有睡好嗎?
……
“鈴鈴鈴——”
手搖鈴的聲音響起,葉綿拿著課本教案去了教室,剛進教室,她就對上了何培元紅通通的眼睛。愣了下,不禁想到了早晨遇到的何大叔,後者也在與她對視之後飛快彆開了眼。
葉綿見狀,心中五味雜陳。
明明是親姐弟,怎麼兩人的性格相差的就這麼大呢?
整整一堂課,何培元都在躲閃著葉綿的視線。
葉綿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而是在下課之後想找他好好聊一聊,卻不想一下課這孩子就跟腳底抹油了一樣遛得飛快。
“這孩子……”葉綿苦澀一笑,隻好拿著東西回了辦公室,卻不想在辦公室門口看到了眼睛紅紅的何培元。
“培元?”
何培元猛地抬頭,定定地看向葉綿,聲音無比認真:“葉老師,我知道我姐姐做錯了事情,既然如此她就應該要受到懲罰!我不怪葉老師!”
他內心一直在掙紮,整整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直到剛剛才想通了。
“培元……”葉綿內心一震,難以相信這是一個十歲孩子說出來的話,他的乖巧讓她心疼,張了張唇,還想要說什麼,何培元卻抹了抹眼淚,跑走了。
見狀,葉綿想要追上去,卻被趙儒昌喊住了。
“趙學長?”
“讓培元自己冷靜冷靜吧。”顯然剛剛的那一幕趙儒昌都看到了。
葉綿張了張唇,最後什麼也沒說。
“培元也不容易。”想到這兒,趙儒昌歎息一聲,“若是你覺得麵對培元尷尬,可以跟我換個班級。”
趙儒昌帶的是五年級的學生,這段時間他也有聽過葉綿上課,她教得不錯,完全可以教五年級的學生了。
“不用了,不要緊的,謝謝學長。”葉綿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何培元剛剛跑的方向。
趙儒昌見狀,不禁想到了何玉婉昨日的瘋狂,斯文儒雅的臉上露出一抹抱歉,“學妹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學長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不是我,何玉婉她也不會這麼傷害你。”
葉綿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原因。”
是何玉婉太執迷不悟,把趙儒昌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見不得異性靠近他,也見不得他靠近異性,就算是沒有自己,也會有下一個。
趙儒昌也想通了這點,長長歎息。
……
“你在這兒晃悠什麼呢?”
程北放心不下葉綿,忙活自己的活計後就來到了學校,誰知在學校外看到一直徘徊的洛長海,那模樣鬼鬼祟祟的,一點也沒有公安特派員的正直模樣。
洛長海被這陡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見是程北,鬆了口氣,“你怎麼也來了?”
“不是我先問的你?”程北挑眉,想到今天他一大早就把何玉婉壓去了縣城,這會兒才下午就回來了?“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嗐,這丫頭死性不改,路上一直在罵葉同誌,到了縣城也不安生,好死不死還衝撞了上頭的人。這不,本來這幾年縣城管得嚴,殺人未遂就要判個三五七年了,這會兒直接判了十年!這丫頭估計有得苦頭吃咯。”邊說,洛長海邊唏噓地搖了搖頭。
十年?
程北覺得十年還是太少了,眉頭輕輕一皺。
“你這是什麼表情?覺得十年太少啦?”洛長海見了,直接戳中了程北心中所想,也不等他回答,自己晃了晃腦袋,慢騰騰地說:“已經不少啦,,葉同誌隻是落了水,沒有傷到哪裡,能判個十年都不錯了。你說說這何玉婉怎麼想的,竟然想殺人?敢情這些年村裡人避著她,不願意跟她吵得太難看,所以她真當自己是塘禾村的土皇帝了?”
想到何玉婉,又想到何嬸子,洛長海一直在冷笑。
對此,程北沒有接話。
“說起來,我還沒見你對這種事情上心過,怎麼,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原本洛長海隻是調侃調侃程北,卻見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反駁,笑容登時收斂了大半,“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
程北不答反問:“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洛長海直接垮起了一張臉,“還不是覺得葉同誌這姑娘挺有意思的,想接觸接觸,誰知道被先你看上了。”
他自認為沒有程北那麼有魅力,就算與他公平競爭也爭不過,本來也隻是有了那麼點兒好感,這會兒全給熄滅了。
程北睨著他不說話,那緊繃的下頜線已經透露了主人的心情。
“彆這個表情,我退出我退出。”洛長海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不過說真的,葉同誌那樣一看就知道是城裡好好養出來的主兒,能看得上我們這些窮鄉僻壤出來的泥小子?”
“這你就不用管了。”
“好吧好吧,那我先回了。對了,記得跟葉同誌說一聲何玉婉的事兒。”說罷,洛長海大大方方地離開了。
雖然這麼快放棄了還是有說不出的失落,但這算是及時止損了吧?
洛長海邊想邊搖了搖頭。
程北目送他離開,不期然地想起了堂弟南子的話。
葉綿在塘禾村果然是香餑餑,若是沒有自己,她會不會就被其他男人截了去?
想到這兒,程北就鎮定不住了,右手下意識摸上了外套的口袋,黑眸似有微光掠過。
……
“程隊長?”
一放學,葉綿就看到了立在榕樹下的程北,他身子挺拔,光是安靜地站在那兒都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程北聽到葉綿的聲音,循聲看過來,本是深邃的黑眸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仿佛柔和了下來。
吳紫蝶雖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變化,卻覺得程北看到葉綿時整個人都變了,哪裡還有那個冷麵閻羅的樣子?她偷偷地笑了笑,道了一聲“我先回去了”,把空間留給了這兩人。
葉綿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耳尖,向程北走過去。
“程隊長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嗯。”程北低低應了一聲,“何玉婉被判了十年。”
“誒?”葉綿愣了一下,沒有想到縣城處理這事兒會這麼迅速,這倒是讓她出乎意料,而且被判了十年,會不會太嚴重了些?
“怎麼了?”
“怎麼會判得這麼嚴重?”葉綿忍不住問道。
“洛公安說這兩年縣城抓得嚴,加上何玉婉去了縣城還衝撞了上麵的人,所以……”
程北沒有說完,葉綿就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不免唏噓。
這個年代法律還沒有完善,怪不得何玉婉的刑罰會那麼嚴重。
不過唏噓歸唏噓,她是不會同情何玉婉的。
葉綿眼眸微沉,又在想到程北是特意過來跟自己說這事兒,忍不住笑了,“程隊長是特意過來跟我說這事兒的嗎?”
“不止。”
葉綿定睛看著程北。
“我還想給你送個東西。”說罷,程北把口袋裡紅色發卡拿了出來,那是極為極為簡單的樣式,卻是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很好的飾品了。
紅色發卡就這樣靜靜地躺在程北的手心,跟他高冷寡言的形象極為不符。
“程隊長?”葉綿先是一愣,隨後想到上次程北送紅豆粥來的情形,又是一笑,眼中還帶著些微狡黠,故意道:“這該不會是程嬸子給你的,你覺得用不到才送給我的吧?”
程北也想到那天自己說的話,俊臉閃過不自然,耳根也爬上了燥熱,“不是的。”
“嗯,那難道是黃隊長給你……”
“都不是。”程北打斷了葉綿的話,黑眸直直地望進葉綿微微忪怔的小臉,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在她的注視下慢慢平緩下來,慢慢道:“這是我自己想送給你的。”
葉綿再次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她緩緩眨了眨眼睛,接著又聽到了程北認真的聲音。
“葉綿,我心悅你。”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覺得曖昧期還挺甜的【小聲
明天上夾子啦,所以明天的更新挪到晚上11點,19號恢複正常晚6點更新,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