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綿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夕歡見狀,問道:“那你們上一次聊天是在什麼時候?”
“半個月前吧?珍珍跟我吐槽了醫院的食堂飯菜不好吃。”
李夕歡點頭,繼續問:“那除了你,你還知道關珍珍有其他朋友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馮玉薇搖搖頭。
“那麼在關珍珍工作時她有和彆人鬨過矛盾嗎?”
“這怎麼可能?珍珍性子靦腆,就算是受了欺負也不會吭聲,怎麼會跟人鬨過矛盾?”
這點倒是說的跟關母挺像的,隻是……
葉綿微微皺眉:“關珍珍經常被人欺負嗎?”
“沒有沒有。”馮玉薇連忙擺手,“我這麼說是因為珍珍離職前不是被市民投訴了好幾次嗎?明明就不是珍珍的錯,那市民還胡攪蠻纏的,可每一次珍珍都把委屈往肚子裡吞,沒有跟市民鬨起來過,所以我才會這麼說的。”
“原來如此。”葉綿了然。
接著李夕歡又問了馮玉薇幾個問題,但他們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隻好同馮玉薇告彆,離開了她的公寓。
在他們離開之後,馮玉薇的表情一下就黑了下來。
“神經病啊,連死了都讓彆人不安生!無語子!”
馮玉薇在他們離開後的抱怨葉綿幾人不得而知,葉綿上了李夕歡的車,坐著尋思了一會兒,還是莫名覺得馮玉薇有些不對勁。
“我覺得馮玉薇怪怪的。”葉綿道。
“我也覺得。”李夕歡說完,兩人看向了正在開車的柳群。
“但是目前的情況來看,馮玉薇跟關珍珍的死沒有任何關係。”
葉綿覺得也是,壓下了對馮玉薇的懷疑,“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我收到技術部門的消息了,關珍珍的手機和筆記本電腦的數據已經恢複了,我們現在就過去。”李夕歡說完,略微苦惱地皺了皺眉,“從關母和馮玉薇那兒,我們能了解到關珍珍是個靦腆,性格還有些包子的女人,所以是什麼人做了什麼,能讓這樣性格的關珍珍穿著一身紅衣自殺,死後怨氣還那麼深重?”
這是李夕歡怎麼想也想不通的。
沒有男朋友,人際交往也趨於無,難道是跟網絡有關?
抱著這個疑惑,三人來到了技術部門,在技術員的幫助下,他們總算是看到了手機和筆記本電腦沒有格式化前的數據。
三人一邊翻看,負責恢複數據的技術員也在一旁說:“在你們過來之前我已經粗略翻閱過裡麵的內容了,死者在現實零社交,但是在網上卻格外活躍。我從她的微信上看到她同一個男人聊天密切,我簡單的翻閱了一下,發現死者與這個男人是網戀的男女朋友關係。他們是去年年底在一起的,一個星期前,兩人還爆發一次爭吵。爭吵的時候,男方口不擇言地罵過死者怎麼還不去死這樣的話。”
不等李夕歡表現出對男方的嫌棄,技術員繼續道:“而且我還從死者的筆記本電腦裡發現了她的電子合同,她在五年前還注冊成為了某江文學城的作者,五年間發表了十二本,按照該文學網站的數據標準,死者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粉紅作者。”
葉綿聽言,忽地想起在關珍珍家裡看到的書架,“原來是個網絡寫手嗎?難怪家裡那麼多。隻是這事,關母怎麼都沒有跟我們說?”
“也許連關母都不知道呢?”柳群說完,手指輕輕解鎖了關珍珍的手機屏幕,讓葉綿看到了上頭的企鵝通訊軟件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分.身軟件。
“看來關珍珍現實和網絡生活還分得挺開的。”
柳群嗯了一聲,翻閱關珍珍作為作者的企鵝通訊軟件。
約莫三個小時後,眾人大致了解了關珍珍在網上的一切,還知道許多關母不曾知道的事情。
原來關珍珍是一個十分有靈氣的作者,寫出來的作品很受讀者的喜歡,隻是一千個人一千個哈姆雷特,有人喜歡也會有人討厭,這都是正常的情況。
可關珍珍遇到的事情明顯不是正常的。
自從她寫第八本開始,文下就出現了一個昵稱為泣水的讀者,她每一章都追著關珍珍罵,有的時候罵的是文筆,有的時候罵的是主角,甚至有的時候還會上升到人身攻擊,而且打的還是負分評論,根據網站的標準,隻要負分沒有超過一百條,那麼作者就沒有權限刪除評論。
這個讀者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她都是負分評論與零分評論交替著來,若是她的評論被投訴刪除了,她還會跑回來補上。
泣水的舉動像極了時時刻刻了盯著關珍珍的評論區,讓人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泣水還發長評吐槽關珍珍,把關珍珍說的一無是處,並且還跑到各大主流軟件上比如某博,某瓣上專門吐槽關珍珍。
她的種種行為讓人難以費解,而且關珍珍性子也包子,不想跟這位讀者再有牽扯,在網站上發了紅包給泣水想要息事寧人。
誰知這沒有讓泣水消停下來,關珍珍每寫一本,她就會過來蹦躂,操作跟之前一模一樣。
終於,有一位追文的讀者看不過去了,把這位泣水掛在了讀者論壇上,有人同情關珍珍,開始聲討泣水。泣水也在這個時候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說關珍珍帶著讀者網暴自己,還把這事兒掛到了各大社交軟件上。
這一次,關珍珍和泣水的事情算是鬨大了。
有人站隊關珍珍,亦有人站隊泣水。站隊泣水的還跑到關珍珍的文章底下和某博辱罵,有人看不過多說幾句,就被打成關珍珍的同黨,雙方人馬鬨得不可開交。
他們對了對時間,關珍珍正是在這次事件後辭職了住院治療,並且宣布封筆一段時間。
若是正常人,怕是不敢在蹦躂了,泣水卻沒有,她就像是隻瘋狗死咬著關珍珍不放,還說關珍珍騙人,壓根就沒患上抑鬱症,是在博取彆人的同情。
然而這個時候關珍珍已經住進了醫院,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接觸網絡。
直到她覺得自己恢複得不錯,重拾自己斷更的那篇文,泣水又來了。
關珍珍本不想搭理泣水,隻想把自己的作品寫完,可泣水並沒有放過她,每次留言都極其惡毒。
原本關珍珍的情緒就不穩定,加上那段時間又與網戀男友冷戰,所以看到泣水的評論後情緒就爆發了,質問泣水想要怎麼樣,是想要自己封筆還是去死。
當時,泣水輕飄飄地回應了關珍珍小題大做,不僅接受不了批評的聲音,還用死來威脅自己,真是惡心。
後來,關珍珍沒有再回複泣水。
再後來,便是關珍珍一身紅衣輕生了。
葉綿幾人梳理完這一些信息還有網上吃瓜網友分析的帖子,久久不能言語。
若是正常人,興許會同泣水撕起來了,可關珍珍並不是那樣的人,甚至情緒還不穩定,隻要外界稍有一絲不對勁,那不穩定的情緒就會被放大,最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人?”一旁的技術員喃喃自語。
“泣水這樣算是網暴了吧?關珍珍可以告她的。”柳群皺眉。
“查查這個泣水的IP地址吧,還有關珍珍的網戀男友也查查。”葉綿說道,“關珍珍網戀的事情瞞得還挺緊的,沒想到關母都不知道這事。”
“這也能理解。”李夕歡忽然說道。
等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隻見她晃了晃關珍珍的手機,“她有個某博小號,上麵斷斷續續發表了她的心情記錄。原來,關珍珍同關母的感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好。她生活在單親家庭中,關母很希望她能出人頭地,但是關珍珍達不到關母的要求,並且長期活在關母的數落下,人也變得自卑懦弱,哪裡敢把自己交了個網戀男友的事情跟關母說?還有,關珍珍的抑鬱症並不是半年前才患上,上麵說了她幾年前已經有輕度抑鬱了,是半年前病情加重了,控製不住了才選擇了住院治療。”
聽了李夕歡的話,葉綿幾人又是一陣唏噓。
“而且在關珍珍輕生之前,她還發表了好幾條微博,大致都在說像自己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母親不理解,男朋友不愛她了,還有人覺得她拿死亡威脅人,字裡行間滿滿的都是絕望。”
葉綿幾人靜默無聲。
“查到了,死者的網戀男友是隔壁D市的人,名叫舒波,現年32歲,正在一家民辦教育機構工作……還有值得一提的是,舒波在半個月前在D市交了個女朋友。”
李夕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怎麼哪裡都能遇到渣男?這渣男就轉交給D市分部的人保護吧,我可不想過去,省得汙了我的眼!”
葉綿也無語至極,“那個泣水呢?”
說到泣水,技術員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個泣水很精明,每次上號都用了換IP的軟件,難以定位她的準確位置,不過我黑進了網站,拿到了這個泣水的真實信息。”
“我看看。”李夕歡給技術員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隨後看了眼這個泣水的現居住地址。
“S市?可以,先跟S市分部的人說一聲,把人保護起來吧。”
雖然李夕歡巴不得這些雜碎都趕緊下地獄,可她不希望這些雜碎都死在關珍珍的手裡,這樣她還能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那……關母呢?”葉綿猶豫著說道,“需要我們保護她嗎?”
“也一並保護起來吧。”
他們不知道關珍珍生前恨不恨關母,更不清楚她化為厲鬼後會不會失了理智,要了關母的性命。
事情處理了差不多了,他們現在就要等待關珍珍頭七回來。
本來葉綿以為自己隻需要陪同李夕歡他們查清楚來龍去脈就可以了,誰知道古俊還要求她同李夕歡二人一同行動,收服厲鬼。
葉綿苦得小臉皺巴巴的,讓古俊放自己一馬。
原身之前同師兄師姐門一起出任務遇到的是水鬼,產鬼之類的不那麼危險的鬼物,厲鬼什麼的,她還真沒有見識過,更彆提葉綿本人了。
“師妹,聽話。你跟著夕歡他們出去,正好也學習學習。”古俊沒有說的是,到時候他也會暗中跟著一起去,不會讓自家小師妹受到任何傷害的。
想到昨晚自己主動打電話給師父說了江雲輝的事情,被師父罵得狗血淋頭,古俊喉嚨發苦,還在師父的碎碎念下,他答應了師父自己一定會保護好小師妹。
葉綿還想再撒撒嬌,可是看到古俊態度堅決,她也知道撒嬌沒用了,無奈的接受這個現實。
當天下午,葉綿悶悶不樂地回了江家彆墅。
正巧這個時候江雲輝正在花園裡頗有閒情逸致地給花園裡種下的薔薇花澆水,瞥見葉綿回來了,鳳眸微微一亮,卻又在注意到她表示不對勁的時候,亮光微頓。
“葉天師。”
江雲輝的聲音讓葉綿回過神,抬眸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他在花園,又見他拿著澆水壺,頗為意外的挑眉。
“你喜歡薔薇花?”葉綿緩步走過去,問道。
“還好,這些都是江管家讓人種下的。葉天師,你呢,喜歡嗎?”
“我也還好吧。”葉綿沒有特彆喜歡的花卉,隻要是好看的,她都覺得賞心悅目。
江雲輝頷首,注意到葉綿的目光落在澆水壺上,他心念一動,把澆水壺遞給了葉綿,“要試一試嗎?”
葉綿沒有拒絕,從江雲輝手上接過,溫熱的指尖不經意間劃到了江雲輝的手背,她沒有在意,反倒是江雲輝鳳眸深了幾許。
葉綿拿著澆水壺給這片白色薔薇花澆水,她不停留在同一個地方,邊走邊澆花,在她的身後,江雲輝操控著輪椅跟在她的身後。
“葉天師,你不開心嗎?”
忽然的,江雲輝清冽的嗓音落入葉綿的耳畔。
葉綿拿著澆水壺的手頓了頓,側頭看向一旁的江雲輝。
因為在家的緣故,江雲輝穿的淺色的家居服,看著溫潤無害,此時他的鳳眸落在她的身上,認真的模樣仿佛眼中隻看得到自己。
葉綿心尖一抖,趕忙把這種荒謬的想法壓下。
“葉天師?”
約莫是被葉綿注視的太久了,江雲輝蒼白的臉頰有一些粉色。
葉綿倏地回過神,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可見到江雲輝害羞了,她那點不好意思也化為了好笑,“江總為什麼這麼問?”
“我能感覺到你在不開心。”
葉綿轉回頭,沒有再看江雲輝,“其實也還好。”
隻是想到五天後要麵對怨氣濃重的紅衣厲鬼,葉綿就覺得很愁,還很煩。
上次她同三師兄下山抓過水鬼,那水鬼生得難看極了,青色的皮膚,身體泡發得腫脹,而且鬼體濕噠噠的,帶著河水的腥臭。
那個臭味她一直難以忘懷,當天回山上,她就食欲不振了,當晚還做了個被水鬼拖下水的噩夢,鬨得她精神不濟了幾天。
“是嗎?”
葉綿嗯了一聲。
江雲輝見狀,沒有再問下去,隻是鳳眸一錯不錯得地落在葉綿白淨的側臉上。
他們一站一坐,身旁又是怒放的白色薔薇花,在外人眼裡竟是像電影鏡頭那般浪漫。
“袁秘書,先生和夫人真是般配。”
江管家的笑語讓袁顯陽眼角抽了抽,默不作聲。
江管家似乎不在意袁顯陽不回應自己,眼底滿滿的都是欣慰之色。
隻要有夫人在的一天,先生終有一日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
當晚,葉綿按照慣例給江雲輝祛除了半個小時的陰氣。
結束的時候,江雲輝汗津津的,半靠在椅背上輕輕喘氣。
若不是葉綿知曉江雲輝是因為什麼才變成的這幅樣子,不然她還真以為他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不和諧運動呢。
想著想著,葉綿又想歪了,直到江雲輝叫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對上對方困惑的目光,她暗啐自己滿腦子的黃色廢料,整天老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麼一想,她輕咳一聲,“我沒事,隻是在想什麼什麼時候延長祛除陰氣的時間。”
隻聽江雲輝笑了笑,“原來如此,我都聽葉天師的。這點痛,我還能忍。”
莫名的,葉綿又想到了江雲輝忍痛時溢出口中的悶哼,那聲音性感又撩人,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受苦,反倒是在感受什麼愉悅的事情。
要不是她定力好,怕是……
葉綿又想歪了,壓根不敢再江雲輝房間裡多待,留下一句“我再慢慢想想”,快速離開了房間。
江雲輝見狀,低低笑了一聲,而後打了個響指,昨晚那個人型黑霧再次出現在江雲輝的房間當中,用平直得沒有感情的語調說了特殊部門最近接手的案子,再提到紅衣厲鬼時,江雲輝明顯有了幾分興趣。
“A市近幾年已經很少有厲鬼誕生了,尤其是紅衣厲鬼……”
厲鬼裡也有強弱之分,紅衣厲鬼顯然是厲鬼中最強的。
江雲輝指骨分明的手指屈起,輕輕叩了叩把手,“霧,你繼續跟進紅衣厲鬼的案子,看看這個新誕生的紅衣厲鬼有什麼能耐。”
被稱之為霧的人型黑霧應了一聲,額頭再次抵在地板上,身影慢慢消散。
房間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江雲輝的食指摩挲著殷紅的唇,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意味不明地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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