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程錦川一向鎮定,喜形不露於色,這會兒眼神裡麵也不由得露出一絲訝色,好在侍畫隻顧著低頭抹淚,並沒有注意到程錦川的神色。
程錦川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想了一下平時程澈的言行,這才開口打斷侍畫道:“好了,莫要再哭。”
侍畫一聽,忙用衣袖拭了下眼淚,問程錦川:“少爺,您好些了沒?可要用些茶水?”
程錦川這會兒思緒有些不寧,他得把這整件事好好地理一下,他沉吟片刻道:“你去叫程忠和程威來見我。”
“是,小的這就去。”侍畫也反應過來,還沒有把程錦川醒來的消息告訴程管家他們,他忙站起身對著程錦川行了一禮,躬身退到屏風處,這才轉過身小跑著出去了。
程錦川這會兒感覺到已經漸漸能動彈了,他撐著手臂坐起身,看著這床上的錦被軟枕,再看著自己身上穿的複古的絲質內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角,無名指似是觸到一粒微微的突起,他想起程澈那副相貌來,隻覺得頭好似更疼了些。
自己看來真的穿越到了程澈的身體裡,程澈的種種經曆他已經從夢境中一一知悉,程澈是個生活單一的宅男一枚,既不喜交際應酬,也不貪花好色,除了每日早晨有半個時辰跟程威練練拳腳騎射之外,每日剩下的時間就跟府裡聘請的兩位夫子讀書做學問。
可以說他能小小年紀中了秀才,今年又參加了秋闈跟他平時的勤奮好學不是沒有關係的,他雖生性單純,卻是天資聰穎,再加上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念書做文章上麵,自然念起書來被一般人要事半功倍。
因程檢當初擔心程澈被人帶歪,沒有讓他們住到城郊的老宅去,而是在寧波府城另置的府邸單獨居住。平時寧波府這邊也沒有長輩帶著出門,程威程忠又護他的緊,生怕他那裡磕著碰著了,把他管的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他除了偶爾受邀去參加寧波府權貴圈子的宴會外,幾乎不太外出。可以說,他雖生活了十五年,生活閱曆卻猶如一張白紙,好似那養在深閨的小姐般。好在他身性喜靜,平時吟詩作畫,念書做文章,倒也能自得其樂。
這寧波府要說跟程澈還有幾分交情的,也就是知府的大公子陸琅,外加幾個寧波府頗有學識的幾位少年才子,就這樣,程澈一年也跟他們聚不到幾次。
在外人看來,程澈這個榮國公府的六少爺一來是身份比他們都要高出一大截,再就是他的性子也實在是有點不合群,何況他還生了這般容貌。除了偶爾陸琅還會上門來拜訪之外,其他人多數是以敬而遠之的態度和他相處。
程錦川忍不住再次揉了揉額角,程澈這糟糕的處事方式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他現在心裡隱約明白,他穿越到這個朝代的原因了,可是如果真如那箴言所說,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也在這明顯被歪樓的大明朝的話,他該如何去尋她呢?
那丫頭應該比他要早上一段時間,可是這猶如大海撈針般……他忍不住握緊了拳,不行!他得冷靜下來,這樣的焦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該好好想想才是……
程錦川還在凝眉沉思,那邊剛剛退出的侍畫匆匆走進來,垂手躬身道:“少爺,程管家和程護衛過來了。”
程錦川停下思緒,淡淡道一句:“讓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