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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百年老牌家族彭格列在這一天迎來一群奇怪的來客。
來客們自稱來自十年前, 穿著一模一樣的來自東方的黑色改良術服,帶著金色的兔子麵具——甚至背後還有尾巴,浩浩蕩蕩地進攻了彭格列總部的城堡。
這群人來自日本,為首的是個穿工整的製服都能穿出一副風流倜儻模樣的年輕男人,說著一口帶著美國口音的意大利語, 幾句話的功夫就差點把彭格列派去交涉的成員口音給帶跑。
已經說過, 滑頭鬼要是想愉悅某人是絕對不會失敗的。
因此在短暫的交流之後,兩方已經到了能稱兄道弟的程度。
斯庫瓦羅到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隸屬於彭格列情報部門的精英與對麵那個看起來就像是浪蕩子的家夥相談甚歡,要是有酒之類的的話,說不定還能來一個把酒言歡。
瓦裡安的作戰隊長腦門上的青筋登時就蹦了出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一把拉下情報部門的小夥計,上前一步跨立在奴良鯉伴身前。
作戰隊長先生高傲地昂起了他的頭顱。
“情況我們已經向Reborn核實過了,”他說道, “在小鬼回來之前, 我們可以讓你們進入彭格列總部。”
“哦呀,這可真是多謝, ”奴良鯉伴閉上一隻眼側過身,狀似有些苦惱道,“不過我的同僚們似乎是有些著急,已經準備好基地了……接下來的時間,隻需要給我們一塊地方確定王的所在地就好了。”
這話其實是在暗暗指責彭格列的效率低下了。
斯庫瓦羅盯著麵前的奴良鯉伴半晌, 心裡默默念著不要跟小白臉(鯉伴:??)計較之後轉身離去。
“嘖,隨便你們。”
當然是隻有隨便兔子們,畢竟在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兔子們已經嫻熟地架起了機器。雖然理論上都是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技術宅, 但這個標準可不是針對普通人而言的。更何況在王權者上位之後能夠跟隨在王身邊、能夠見到王的標準幾乎全由武力來決定,即使是曾經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科研人員的兔子們也都暗搓搓給自己在平日裡帶上負重沒事上訓練場切磋幾圈。
一切都是為了王(握拳)。
而到現在,由彭格列的圍觀群眾看來就是一群從天而降的兔子們以極快的動作特種部隊的素質搭建起了簡陋基地,搬出一台又一台的電腦開始劈裡啪啦……嗯嗯等等說好的武力黨不擅長科研定理呢?被兔子吃了嗎???
秉承著友好同盟互助定理的彭格列成員登時僵硬,見著他以為的與自己無二的武鬥派(重音)席地而坐摸了個電腦開始了劈裡啪啦。
彭格列眾人:……
彭格列們的震驚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兔子們很快在借了一個能點燃火焰的成員之後就鎖定了首領一行人的所在地,拍拍屁股就準備離開。
前前後後大概也就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彭格列們:……
彭格列的成員們神情恍惚地送走了友好的同盟。
“等等等等讓他們就這樣去打擾boss和守護者大人們的戰鬥好嗎?”
終於有成員伸出了爾康手,將同僚們從神誌不清中喚醒過來。
遠遠盯梢的斯庫瓦羅環手冷哼了聲,躍步至兔子們領頭的鯉伴身前。
“喂,”他低聲吼道,“雖然你們的行動與彭格列無關,不過要是阻礙到我們的勝利,老子就把你們削了扔進地中海喂鯊魚!!”
奴良鯉伴饒有興趣地揚了揚眉。
“所以,”斯庫瓦羅盯視著麵前的男人,“在此之前,不要想越過老子一步。”
如果換一句軟和一些的說法的話,大概就是[和我一起等他們得勝歸來]之類的了吧。
奴良鯉伴摸了摸下巴,他身後的兔子大軍沉默地盯著他,讓滑頭鬼背上發毛。
“雖然我也很想答應你啦,”滑頭鬼如此說道,“不過我的同僚們可不這樣想哦。”
“而且。”
滑頭鬼輕佻的聲調驟然一變,化作讓人不可輕視的低沉。
“與你們不同,讓王獨自承受一切可不是我們黃金氏族的作風啊。”
青年的聲音劃過斯庫瓦羅耳畔,從前至後貫穿耳膜。
再一轉眼,一把不知名的刀橫在他的耳畔,而滑頭鬼卻已在不知何時越過了他。
鏡花水月。
*
獄寺隼人看著麵前與自己如鏡中兩麵一般的臉。
手中武器不斷地發射,大腦也在正常運作計算,但不知哪來的精神,獄寺隼人就是想到了曾經的事。
在身邊沒有沢田綱吉沒有吉爾伽美什也沒有那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的時候,獄寺總是想夢到那個時候的事的。
他總是在努力回想曾經的歡笑與苦痛、快樂與憂愁,那些記憶就是在越來越離他遠去,到最後幾乎全部都捉摸不清。
那曾經是獄寺隼人最痛苦的時光。
時間與空間的跨越說來時如此反常,即使他依偎在父親身邊小聲將故事說出,得到的也隻是第二天來到自己麵前的心理醫生。
獄寺隼人就是那樣認識夏馬爾的。
從那以後他就學會將曾經的記憶存在心底珍之重之,到一個人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再摸索出來,輕輕地摩挲以得到能夠活下去的重量。
在沒有遇到沢田綱吉前的獄寺隼人就是那樣活下去的。
在那些珍之重之的記憶中,所有人都是鮮明而亮麗的,隻除了記憶的歸屬者,除了獄寺隼人。
在離開那些鮮亮的記憶後,他是灰白的。
而到終於與沢田綱吉相見之後,那些灰白的過往仿佛一瞬間被他摒棄,隻要待在這個人的身邊,獄寺隼人就有重新有了色彩。
然後他看見了自己。
是曾經的自己。
“好久不見了,”他聽見[自己]道,如以往一般親密。
後來的記憶幾乎已經模糊了,獄寺隼人幾乎是憑借著直覺在戰鬥,一度被曾經密不可分的半身壓製到措手不及的地步。
“放棄吧,”他看見白發的青年側過頭,仿佛像是不忍的模樣,“從很久以前開始,你總是打不過我的……對不對?”
獄寺的目光有些晦澀,他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語,而是緊緊盯在了那白色短發下蛇鱗一般的皮膚上。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是仿佛經曆了磨難的粗糲與沙啞。
拉米爾順著獄寺的視線看過去,伸手摸了摸柔軟的蛇鱗。
下一刻疾風驟起,獄寺攻勢猛烈如風,卻一一被拉米爾化解。
與憤怒到幾乎失去理智的獄寺並不相同,拉米爾的麵色淡漠以至於詭譎,蛇鱗一寸寸擴開,轉瞬間便將青年大半張臉覆蓋。他抬步迎上獄寺,一手擋住攻勢最為猛烈的那隻手,牽製著劃一個圈,便自然地將獄寺的力道卸下而圈製在自己身側。
獄寺麵上浮現出一種屈辱的神情。
“冷靜點,隼人。”他呼喚獄寺用的還是曾經親密無間的稱呼,或許是受了蛇鱗的影響,甚至於語氣較往日輕柔了許多,聽來仿佛戀人的含蓄低語。
獄寺的麵色算不上好,但無奈於正被拉米爾壓製,他陰著臉,聲音帶著種粗糲的凶狠。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低吼道,“與綱吉大人為敵……你還要再背叛一次嗎?!”
拉米爾輕聲笑起來。
“彆這樣說啊隼人,”他的聲音實在是太低了,聽來當真如呢喃細語,“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誰先背叛的?”
“難道不是你……我才去做的嗎?”
“呐,隼人,好好回想起來吧。”
“我們之間到底是誰先背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