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櫛名安娜失蹤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綱吉正在給自己的麵包塗上果醬。
他慢條斯理地將小刀上的果醬覆到麵包中, 放下小刀拿起一杯牛奶。
他身側,禦槌高誌小聲地將隔壁赤之氏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敘述, 將動靜控製在在外麵收衣服的沢田奈奈聽不到的範圍之中。
“說是早上出門的時候被帶走的,”他小聲道,“和十束多多良一起出門,大概在九點左右離開homra,十點的時候十束多多良在商店街附近醒來, 身邊就已經沒有櫛名安娜地蹤跡了。”
綱吉摸了摸下巴。
不得不說,王權者的皮相是真的極其具有迷惑性的。
就算是將他這樣推到台前告訴行來走往的每一個人這就是在背後支撐著整個日本的黃金之王, 也定然會被嘲笑這樣瘦小的身軀怎麼可能做到這樣偉大的功業。
禦槌高誌垂著眼, 等待著王權者進一步的指示。
綱吉想了想,琢磨著奈奈媽媽快要進來了,用帕子擦了擦嘴。
“讓天之隊待命吧, ”他如此說道,“如果周防先生向禦柱塔求助的話, 就讓鯉伴先生帶著過去。”
禦槌高誌低下頭應了一聲, 身形消失在王權者的麵前。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 抱著一筐衣服地沢田奈奈進入房間, 一麵過來一麵發出詢問。
“剛才有什麼客人嗎?”隱約聽到些聲響的女性從小山一樣的衣物後麵探出頭,綱吉上前接過衣物, 附帶一個甜甜的笑容。
“是我在和朋友打電話,”他解釋道,暗搓搓在小本本上給留下動靜的氏族記上一筆。
奈奈不疑有他,眼見著綱吉放下裝衣服的簍子便催促著兒子趕緊上學。
去往學校的路上依舊“偶遇”了蹲在門口地獄寺、在附近跑步的山本以及高呼著極限的笹川了平。絮絮叨叨吵吵鬨鬨, 快要走到學校的時候綱吉突然摸了摸下巴唔了一聲。
“說起來之前還沒有帶阿武和隼人去過那邊吧?”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話清晰地映入身邊兩位友人耳朵,山本武與獄寺隼人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眼中地不解與了然。
山本一手拉過友人,大喇喇地將自己掛在綱吉的肩上。
“怎麼了怎麼了?”他問道,“阿綱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嗎?”
笑意滿滿的少年眼底帶著幾分審視,看似輕快地繼續說道,“如果遇到什麼困難說出來嘛,我和這家夥已經是你的守護者了哦。”
說到最後這個詞的時候少年眉眼之間滿是爽朗的笑意,仿若天上繁星一般令人心曠神怡。
綱吉望著友人眨了眨眼,也露出一個笑。
“那放學的時候,請阿武和隼人務必等我一下。”他彎起眉眼,眉間劃過一抹狡黠,“有一個好地方,我想讓阿武和隼人都去一次呢。”
山本武眨眨眼,與另一側同樣不明所以的獄寺對視一眼,壓下心中地疑惑,在遠遠看著這邊的雲雀壓迫性的目光下推著綱吉趕緊進入校門。
一日的時光很快就能過去,相較起往日今日校園裡的氣氛總有些奇怪。綱吉蹙眉問向後桌的時候對方神神秘秘地遞來一支手機,某個熟悉的帖子漂浮在首頁,看點擊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而不出綱吉所料的,帖子首先傳播的果然是年輕一代的領域。
他對著手機沉默了一會便將手機交換了回去,順便在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籌劃的小步驟上打了一個勾勾。
——沒錯,網絡上關於這件事的流傳是他有意放任的。對方顯然是知曉各方忍耐界限地好手,在死線上來回跳躍的同時極好地把握著分寸。
就流傳出來的東西而言,到黃金氏族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定的傳播度,如果貿然刪除反而會引起反彈。因此在發現反追蹤無法追蹤到對方的所在地之後綱吉隻是讓一小撮人看著些帖子引一下風向,其餘的待機即刻。
今日正好又輪到綱吉的值日,因此三人一同等到了同學們都離開之後才開始準備做值日活動。
綱吉慢吞吞地站起來,看了眼走廊上空無一人,窗外又是幾樓高的距離,不慌不亂地從書包裡掏出兩個被疊起來的紙式。
他將紙式放在桌子上,挨個挨個點了一下,被疊成豆腐塊的小紙人便站了起來,仿佛帶著“鏘鏘鏘”的背景音一樣光潔如新。
一旁圍觀地小夥伴們都要驚呆了。
背著Reborn贈送的刀具的山本亮了下走過來,一手拎起一個小紙人好奇極了地看著。
一邊看一邊還扭頭詢問“這是什麼?”
綱吉將被拎住後頸皮的小紙人從山本大魔王的手中解救下來,放在桌麵上後輕輕拍了拍,兩隻小紙人便噠噠噠地順著書桌滑下去,不過一會就抱起了清潔工具努力乾起活來。
“阿武以前也聽說過的吧,”綱吉說道,“大概算是陰陽術的一種,是彆人送給我的。”
山本武這才哦了聲,饒有興趣地盯著嘿咻嘿咻擦黑板的小紙人。
綱吉扭過頭看了眼沒聲沒息的獄寺,發現向來努力做出穩重姿態的少年此時已經戴上了自己的眼鏡,雙眼放光地看著紙人在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筆記本上寫起了筆記。
啊是了,獄寺對這種非人類的生物似乎總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綱吉想了想,莫名覺得對於他可愛的紙人們來說獄寺比山本更加危險。
——各種意義上的。
於是他咳了聲,試圖將兩位同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少年首領說道,“此前一直沒有時間所以還沒帶你們去過,今天正好想起來,就邀請你們一起去了——去我的另一個家。”
*
帶山本和獄寺去禦柱塔算不上一時興起。事實上,在確定守護者的時候,綱吉就已經開始盤算找個時候帶著夥伴們來認個門。
不過後來種種事情夾雜再加上他忘記這回事(……),也就自然而然地擱置到了現在。
不過現在也不遲。
這樣想著的少年毫無心理負擔地拉門將友人們趕進去,在去往禦柱塔的路上簡單說了一下,獲得亮閃閃的眼神x2。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咳了聲,在獄寺“不愧是綱吉大人”的聲音中彆過臉去。
咳咳,冷靜一點。
坐在首相天皇麵前都能信手閒談都沒覺得自己麵皮如此之薄的少年一手捂住臉,對於極近發射的皮卡皮卡光線加強版毫無抵抗力。
在獄寺馬上就要將綱吉誇出天際的時候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車門被等候在外的兔子打開,他逃一樣逃離了開啟了口遁的獄寺身邊,下意識竄到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門口的田中先生身旁。
站定後少年王權者才茫然地眨了眨眼,眼見著身邊雖然總是正裝到也不至於現在這樣西裝革履甚至摸了一把發蠟的田中先生上前一步,如臨大敵的看著到來的客人。
——總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難得慢半拍的首領想著,眼見著田中先生整個人的氣勢都凝重了起來。
蹙爾他失笑,對於田中先生這種突如其來的頑童一般的行為哭笑不得。
“田中先生——”他不由得拖長了調子,在得到田中安撫的一眼過後還沒呼氣,就感到一股殺氣從另一邊傳了過來。
少年首領機械哢哢哢地轉動脖子,眼見著方才在車上還一臉歡快的兩位友人下意識斂眉垂目,也是一副莊重的模樣。
空氣中縈繞起了若有若無地殺氣。
殺氣的製造者們笑吟吟地緩步上前握手說著客套話,表麵一派和諧實則危機四伏。
綱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總、總之。”他小心翼翼地打破與平時有所不同的氏族與友人的會晤,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我們先進去再說?”
**
氣氛並沒有因為場地的轉移而緩解。
尤其是在少年們不太正規的坐姿(特指外國友人獄寺)以及對王權者不分尊卑的態度(特指山本)顯現出來之後,穿著黑色的燕尾服,梳著工工整整的大背頭的田中先生審視地目光就更加嚴苛了幾分。
能夠隨時隨地跟隨在王權者身邊這樣的殊榮即使是放在禦柱塔內部都要經過嚴格的篩選機製,這兩個人雖然放在尋常人眼裡確實是傑出地人才,但放在這個禦柱塔中……大概第一關禮儀就過不了。
在對待王權者的事情上十分雙標的老者下意識無視了他一再在內部強調的禮儀不重要讓王高興就好的論調,帶著十倍的顯微鏡從兩位少年身上挑出一個又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