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徑賽測試還未結束,室內館各處吵吵鬨鬨。陶文昌也不知道自己找薛業對不對,唉,死馬當活馬醫吧。
更衣室聚了一圈人卻靜得嚇人,孔玉回身眉頭慢慢地擰緊。“你怎麼把他帶來了?又不是咱們體院的人。”
祝傑坐在聯排衣櫃的甬道木椅上,一層一層纏護膝。暴起青筋的小臂和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滴,還有非正常的急換氣聲。
孫康負手劈頭蓋臉地質問:“尿檢處的人找你,到底是不是?”
幾個隊員想勸,其中一個憋不住話。“孫隊,祝傑他訓練量最大,也提速了,你……”
“他訓練量多大我能不知道?”孫康聲音粗獷死盯麵前,“你跟我老實交代,吐乾淨了我把尿檢處打發走,是不是安非他命?”
陶文昌心頭狠狠一跳,安非他命?祝傑這個野逼為了提速嗑.藥了?
為提高比賽成績服用興.奮劑早成為體育界的曆史。現在的競技運動員服藥全在瞞過自身保護機製,騙過中央神經係統以承受超額的訓練量。安非他命的作用就是鍛煉時沒有疲憊,血紅細胞數量猛增,運氧速度非正常提升。
國家級運動員的藥檢血檢全是抽查,仍舊屢禁不止,各類藥物花樣迭出,放棄健康換取成績一毫半秒的進步。前幾年全國田徑錦標賽1500米中長跑冠軍就是賽外抽檢,查出了掩蓋藥物的利尿劑氫氯噻嗪。
田徑場是乾淨的可人不一定乾淨,隻要有人參與競爭就有灰色地帶。興.奮劑和藥檢從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難道祝傑鋌而走險了?
“傑哥。”薛業輕輕叫了一聲僵著臉往前,憤怒強往下壓。安非你大爺,學生會主席該揍也可以揍。
孔玉橫跨一步。“傑哥不舒服,你又不是校醫。”
“滾,我不打晚輩。”薛業直接撞開孔玉,越過層層隊員擠到中心。陶文昌後怕了,祝傑這個不穩定的暴躁狀態很可能當場把薛業打服。
“沒吃過。”祝傑不屑於解釋,“查。”
薛業終於擠到麵前,早已習慣了傑哥的漠視,在密密麻麻的視線交織下從書包掏出早準備好的牛皮紙袋。
“誰查?”他回頭藐視孫康,低血糖的拳頭攥起來。“你試試。”
陶文昌瞬間咬了舌頭,在場俱是啞然。過度呼吸綜合征,幸虧薛業知道。
這個病多發於爭強好鬥、情緒激烈的人。發作時身體騙過大腦,誤以為嚴重缺氧,呼吸頻率急速加快遠遠超出正常承受範圍,直至吸入過量氧氣導致血液堿中毒。
最後嗝屁。
緩解方法卻很簡單,對密封口袋調整呼吸,吸入二氧化碳調解便可。誘因多種多樣,病理性生理性都有。
瘋球了,薛業心裡緊張得不行,傑哥這個老毛病高一發作得很厲害,高三終於好轉,怎麼現在反而加重了?
“你來乾嘛?”祝傑眼神很凶猛,和他一貫的賽場作風類似,看過一眼之後繼續調試護膝,任憑身體負荷加快。
“傑哥。”薛業轉過來向他靠近,地上的黑色運動包拉鏈敞開,裡麵好幾罐鎮痛噴霧,“傑哥我……睡過頭了。”
祝傑冷沉著臉開口沙啞。“那就滾。”
孫康的臉扭曲地抽了幾下,甩手出去收拾殘局。孔玉吊著眼看,不服氣地拽陶文昌:“傑哥生氣了吧,這是乾嘛呢?”
“我哪兒懂他乾嘛呢。”陶文昌挑起不動聲色的笑,自言自語似的,“我又不是薛業。”
薛業張開全是汗的掌心在傑哥的外套兜上搓手。“傑哥我錯了,那句話我沒想起來,沒敢來。”
“閉嘴。”祝傑霍然起身,表情不辨喜怒,抓起紙袋往淋浴間去。
剩下的麵麵相覷,越強悍的運動員越是有脆薄的對立麵,誰能想到祝傑居然有隱疾。
陶文昌看著薛業追進淋浴間的背影,開始清場:“好了好了,都是你們隊孫康丫太沒人性,提速提速,整天逼提速,壓力一大可不就緊張了,都出去測試。”
唯獨孔玉不走。“你叫他來乾嘛,你到底向著誰啊。”
“我不叫他來,你心愛的傑哥就血液中毒身亡了。”陶文昌推著他往外走。
“我不走,我去看看傑哥。”孔玉靈巧地繞過陶文昌奔向淋浴間。
“喂,你過去看什麼,你傑哥馬上就……”陶文昌追過去剛探了個頭,立馬抱住孔玉的臉。
“你大爺的陶文昌,你乾嘛啊!憋死我!”孔玉推搡著要求重見光明。
這倆人在裡頭……乾嘛呢?陶文昌瞠目結舌,祝傑根本沒在吸二氧化碳,他在吸薛業。
兩個人離得很近鼻尖對著鼻尖,薛業好像在認錯。喉結凸起的正上緣鎖扣著一隻手,祝傑的。
這隻手往下帶,拉拉鎖。祝傑的臉將碰不碰地埋了下去,像在找什麼東西。
陶文昌突然想到一個詞,交頸相靡。
然後祝傑直接咬住薛業的喉結。薛業很明顯躲了一下,馬上不動了。
操,陶文昌也不自覺抖一下,驚慌,這他媽挺疼的吧。
外套往下掉,薛業來得很急裡麵沒穿,往下是斜方肌和肩胛肌群。陶文昌的大腦徹底短路,終於看清上回他領口一晃而過的影子。
左肩斜方肌下有個成了疤的牙印。
祝傑猝不及防咬在那上麵的瞬間陶文昌覺得必須要跑路保命了。結果下一秒直接對上那道冷漠的注視。
操,他知道門口有人!一切發生很快也就幾秒之間,陶文昌按著孔玉的腦袋一閃,跑出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