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真實的表白(1 / 2)

() 不一會兒,薛業把麵撈出來, 又去臥室看了一眼祝墨。小姑娘哭了好半天, 竟然被陶文昌和俞雅哄睡著了。

算了, 先讓她睡,過會兒再叫起來洗臉。

祝傑躺在床上, 汗水衝刷過的胸肌輪廓線全是淤青, 除了疼還有點惡心。戰斧實力驚人,可這樣的人竟然隻是8強外,真不知道沈欲動起手來什麼樣。

他幫自己真是為了錢麼?祝傑不信。

“傑哥, 我扶你起來吧。”薛業把碗放在地上,動作熟練, 仿佛一秒回到高三,又開始陪著傑哥養傷。

不過那時候傷在大腿上,沒這麼嚇人。

“我自己來吧。”祝傑慢慢坐直, 薛業端著一碗香油麵等著他吃。

“家裡沒有冰袋, 我一會兒下樓買。”薛業想起那些血泡,不等他拿筷子, 先給他夾好。

祝傑愣了一下:“怎麼,還要喂我吃啊?”

薛業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傑哥你手破了, 我給你夾, 你張嘴就行。”

“破了又不是斷了,沒事。”話是這樣說,祝傑還是張嘴了。麵條是熱的,香油沒有上次那麼多, 知道放鹽。兩個水煮蛋完整地躺在碗裡,沒有碎。

“傑哥你吃出鹽味了嗎?”薛業挑開水煮蛋,黃色的蛋心流出來粘在雪白但無味的掛麵上。

祝傑往下生吞:“吃出來了,下次再多放一點。”

蛋是溏心的,打拳前3個小時禁食,隻喝高濃度的葡萄糖,祝傑空了一下午的胃被滋味填滿。

“好吃嗎?”薛業自己也嘗了一口,“對不起啊傑哥,不太好吃……”

“你不是……隻吃全熟蛋麼?”祝傑遭遇重創,一邊吞咽一邊壓著粗野的呼吸聲。

剛才躺著休息,聽到薛業在廚房磕了好幾顆雞蛋,大概是煮碎了一個,再給自己補上一個。煮壞的他自己吃了。

薛業又喂了一口,想起自己喂祝墨的那個晚上。“你喜歡吃,我就吃。我就是跟風狗。”

“傻逼。”祝傑被逗笑了,左眼腫得看不出原形來,“生氣麼?”

“不生,不生氣。”薛業的筷子總是夾不好,突然氣急敗壞,“傑哥我還是生氣,你居然讓陶文昌騙我?”

“以後再翻舊賬,記得說今天的事,彆老提高二曆史月考ac選bd了。”祝傑試著睜左眼,不行,睜不開,眼皮像是變成一塊石頭,僵硬地蓋住了眼球。戰斧主要攻擊對手的頭部,要不是自己防守森嚴真被打懵。

“傑哥。”薛業咬開一條創口貼,芝麻香油的味道在客廳飄散,很能勾起食欲,“我他媽真生氣了,低頭,我給你貼上,眼皮破了……不行,你得給我一個解釋,給我一個交代。”

祝傑把頭低下,指節上的血泡擠破,流過鼻血,鼻孔下的血痂若隱若現。“你要是去了,我怕自己分心。”

薛業不吃這套,不滿意這個解釋。

“你要是去了,我怕你把戰斧捶了。”祝傑已經摸清了拳鬥場的門道,“知道沈欲為什麼找我麼?”

“不知道,反正你倆見麵得帶上我。”薛業狂野地嗦起麵條。

生氣,自己吃。

“拳手之間都是認識的,真把人打壞了,私底下都給點補償。我和他們不熟,我不用給,所以沈欲想和我分那筆獎金。”祝傑在正事上並不糊塗。

“我在籠裡把戰斧打壞了,拳場負責養他的傷,沒有張權說的那麼陰冷,打死不負責任。這幫拳手……本質上,都是賣命的打工的。”

薛業的怒火時隱時現:“這和我沒關係,誰打你了,我打誰。”

“你要是把他打了,他隨便說個不舒服,咱們養他一輩子。”祝傑咬住雞蛋,很嫩,“誰也不想乾這麼高危的工作,包括沈欲,都在想辦法抽身。”

“這麼複雜啊?那我不打了。咱們不惹上他們,還是當運動員吧。”薛業把麵條夾斷,“傑哥你是不是一嚼就牙疼?我操……你牙床腫了!”

“明天買點消炎藥。”何止牙床,鼻腔、太陽穴和眼眶,三個地方的鈍痛串聯起來,祝傑強忍著,拍了拍薛業不服氣的臉,“還有一點。”

“一點什麼?”薛業心裡難受。

祝傑頂起指峰,戳了一下薛業的鎖骨:“不想讓你看見我挨揍,我在你心裡必須最牛逼。”

薛業看著麵前,再彎下腰,聞著那雙血腥氣十足的手,輕輕舔起流血的指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祝傑也看著他,把碗遠遠地一推:“吃飽了,上來陪我躺躺。”

“嗯。”薛業把碗踢到一邊,脫褲子脫鞋爬上去,並排地躺好。

一張簡陋便宜的沙發床,並不寬敞,但他們躺著又很合適。一扇落地窗在右邊,能看到體院的樓,那麼明亮。墨黑的天像撒了一把漩渦狀的柳絮,竟然下雪了。

那些雪花被不講理的東北風拍到窗戶上,隔著玻璃,被室內的溫暖烤化。時不時還有個塑料袋飛上來,又被狂風急速地卷走了。

窗外一定冷死了。薛業往傑哥身旁湊,躺在他半米之外,臉正對著天花板,久久地發呆。

誰也不說話。

“薛業。”過了好半天,祝傑知道他根本沒睡,右手捏住了薛業的左手,儘最大的力量抓住他,“不許哭。”

“哦。”薛業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抹臉。眼淚是順著顴骨滑下來的,一切發生在無聲無息裡。淚水先是冰冷,流著流著變成了滾燙。

他不知道傑哥是怎麼發現自己哭了,明明一聲沒出,也沒有動一下,他們安靜如同沉睡。一扇玻璃窗替他們攔住了寒風刺骨。

薛業哭了。祝傑知道,從他流第一滴眼淚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用聲音也不用動靜,因為他太了解薛業。

治療腰傷和揭開用藥的慘痛經曆,薛業都不會哭,整個高中祝傑也沒見過薛業哭。他一直都是笑著的,笑著喊傑哥,笑著說跑步好累啊,笑著逃練再被逮回來,導致祝傑差點以為薛業是不會哭的人。

生日那天薛業被自己弄哭了,好看死了。可現在,祝傑發覺自己竟然扛不住薛業一滴眼淚。他沒有發出聲音,可哭的動靜卻那樣的大。

仿佛全世界都聽見。

薛業拿掌跟按眼眶,阻止淚水決堤。胸口像被戰斧打了一拳,還是重重打了一拳,要了他半條命。

“傑哥。”他整個人朝祝傑貼過去,哭過的聲音沒法瞞住,“我疼,我疼,我疼死了。”

“有病。”祝傑把他撈過來,閉著眼睛,“緩一周,什麼事都沒有了。”

“不行,我疼……”薛業嗆了,過多的淚水還沒流出眼眶便開始倒流,從鼻腔內部直接灌入口腔,舌根能嘗出鹹澀的味道來,“咳咳……咳……傑哥,我家有錢,彆乾了。”

有錢。薛業剛才想好了後路,賣房。

“彆他媽逗了,你歸我管。”祝傑想幫他擦,但薛業太倔強,扭開臉不讓碰,“我又沒死,你哭什麼哭。”

“傑哥……”

“我讓你當著那麼多人脫衣服了麼?還脫得挺乾淨,等我好了和你算賬。”

“哦。”薛業立馬收斂淚水,他是輕易不哭的人,沒想到這回哭得這麼丟人。

“薛業。”祝傑舔著嘴裡的血味,“你今天還沒說吧?”

薛業伸長手臂朝身邊依偎:“傑哥我喜歡你。”

喜歡自己。祝傑掐了掐他的手,閉著眼聽風雪聲。風勢凶猛,一扇窗沒關好被頂得半開,窗簾瞬間貼上了天花板。薛業躥起來關窗,帶著雪渣的風撲進懷裡有些刺痛,用了好些力氣好歹戰勝了風勢,關窗,鎖把手。

“傑哥。”他突然被風吹醒了,傑哥好像沒說過喜不喜歡自己。

祝傑踢開被子:“風大,有話到被窩裡說。”

於是薛業半身冰涼地鑽進被窩裡,胸口被雪打得微潮:“傑哥,那……那你喜歡我嗎?”

祝傑慢慢睜開了眼睛,翻身,隔著被子壓住薛業,一滴汗水打在薛業臉上。“薛業你丫是傻逼麼?”

“你不說,我不知道啊。”薛業開始裝傻逼了,薛舔.舔今天必須要聽到。

窗戶被風吹得震動,他們一個壓著一個,擠在方寸之間的廉價沙發床上。地上一個踢翻的大碗,一雙黏著麵湯的竹筷子,還有赤腳印在深色竹地板上的兩雙大腳印,兩個人都是44碼。

祝傑蓋住薛業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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