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我錯了,我沒花他的補貼,我就花你的錢。”薛業呼呼地吹氣,吹傑哥的拳麵,“輕輕輕,領帶弄皺了,我照相就不好看了。”
祝傑鬆開手,把傅子昂劃入了黑名單。
很快,隊伍排到薛業,照相室不大,祝傑執意跟了進去。攝影師按照要求換好純色背景,調整鏡頭:“你的發型不合格,去旁邊梳一下。”
還真是不合格。薛業去洗手池把頭發打濕,用梳子攏了一個偏分。“您看這樣行嗎?”
“小夥子挺年輕,審美不行啊,我來吧。”攝影師上手。
祝傑正在看微信,一個莫名其妙的微信號加了自己。他早上拒絕過一次,又來,這次備注了添加信息,四個字。
薛業教練!
是江川。祝傑點了添加,1分鐘後被這個教練拉入一個小群。除了江川,其餘的不認識。
[大家改一下備注]江川的頭像是狂草書法,一聲令下,其餘的人瞬間有了名字。
羅老大,羅老十,羅十四,羅十五。
有病。祝傑心裡這麼想,當然不敢說,一不小心落入敵方陷阱。他皺著眉,不卑不亢地打出一行字。
[要不要加小業進來?]
[不用,這是一個對你的初步審核群]狂草書法頭像回複。
審核?祝傑皺緊眉頭,聽到薛業和攝影師有了分歧。抬頭一看,眉毛皺得更緊。
薛業的劉海被打濕了,全部攏向腦後。漂亮的臉在聚光燈下無所遁形,透著一股運動員的淳樸,參賽前的雀躍,和不會來事兒的乾淨。
“傑哥。”薛業已經坐正,沒有劉海倍感不適,額頭上空落落的仿佛置身一處陌生場所,“這、這麼弄,我帥嗎?”
攝影師搶答:“好看,帥,小夥兒多帥!以後就這麼梳吧,腦袋往左偏,一點點,再往左……多了,右回去。對!彆動啊,看鏡頭,笑!”
祝傑還沒來得及回答,薛業這一刻綻放出的笑容被定格在小小的照片裡。他也把薛業定格在自己的眼睛裡,多久沒見過薛業這樣笑了,短而齊的上牙白得晃眼,一雙總像睡不醒的霧蒙蒙的眼睛,開心起來會有點彎。
還有一個略平的美人尖。
“好了,這小夥兒多精神,交女朋友沒有?”攝影開著玩笑,8張裁剪好的證件照遞過來,“參賽用的吧?”
“嗯。”薛業把照片收好,“我是運動員。”
“像是個運動員,什麼項目的啊?”攝影師每天麵對幾十個這樣的大學生運動員,很隨意地問。
薛業卻答得額外認真:“三級跳,男子助跑三級跳項目。”
證件照理應直接送到體育辦,薛業卻被傑哥押回宿舍,換運動裝。正裝的癮還沒過足,就不讓穿了。
“傑哥慢點,我腳疼。”薛業踮著腳尖下樓梯,“皮鞋好看歸好看,穿著太難受,趾頭都磨破了。”
“讓你不穿襪子。”祝傑說,順手把薛業書包拿過來。
薛業嘶嘶喘氣,改用腳後跟著地的方式走路,一走一疼:“可是白襪子配皮鞋,傑哥你不覺得特傻逼嗎?”
“有配皮鞋的黑色薄襪子,你又不穿。”祝傑看他走路像個帝王大企鵝,突然,眼前出現一些畫麵。
黑色的皮鞋,寬鬆的西裝褲口,中間是一截套著黑色男裝薄襪的腳踝,特彆細。
還是彆穿了。
“我穿不慣啊,還不如光著呢。”薛業嘟嘟囔囔,“傑哥,你看我證件照帥嗎?要不……我也剪個圓寸吧,洗起來方便,助跑還能減輕風阻。”
風阻?一把頭發能有多少風阻,祝傑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照片帥,不許剪,剪了揍死你。”
“哦。”薛業老實了,“傑哥,我還沒見過你穿正裝呢,上回在宿舍就瞥了一下。”
“不方便,我不愛穿。”祝傑捏著薛業的證件照,沒了劉海,露出美人尖的同時還多了幾分銳利。
一套很有脾氣的五官,冷漠,還很不好惹。不能讓外人發現。
“有機會讓我看看啊。”薛業的眼神裡開始有了熱度,“穿全套的,從領帶到襪子都有的那種,我拍個照。”
辦理參賽證件需要4張,祝傑私自扣下剩餘的4張。“拍照乾嘛?每天見我還不行啊?”
“我存手機裡,訓練累癱的時候方便自己舔屏。”薛業信誓旦旦,舉手發誓,必須要騙傑哥穿一回。
5天後,3月春季校聯賽的首發名單公開,與往年不同,參賽個人旁邊都配上了一張掃描證件照。
薛業瘋狂地拍照,發給師兄們、教練和蘇曉原,哪怕自己的名字排在田賽男子三級跳項目C組的最後一個,也是真真正正參賽了。
“我靠,這是你?”陶文昌敲了敲玻璃,和麵前的人怎麼也對不上號,“你還是把劉海剪了吧,特有香港電影男配的感覺。”
“男配?為什麼不是男主啊?”薛業不爽。
陶文昌看了看旁邊的野逼,深深一笑:“因為男配永遠沒有女朋友,我這種男主命才有女一號。”
祝傑站在旁邊渾身散發寒意,大意了。外人和北風都沒防住。
可誰知上午剛公布的名單,下午就有不和諧的聲音傳進了陶文昌的耳朵。說薛業沒跟一隊訓練過,二隊的替補,肯定是走後門塞進來的。
體育圈確實是這樣,沒成績的人塞進比賽,把正常訓練的名次頂下去。
陶文昌看向那倆人,正嚴肅地討論開學前帶墨墨去幼兒園麵試呢,新手爸媽一家子。唉,他歎氣,下周薛業歸隊,腥風血雨就在眼前。
其實也好解決,薛業跳一個,問題迎刃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