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自助餐廳仍舊對外開放。薛業領著蘇曉原進去,凶巴巴地坐下,看這回還有誰敢逼逼。
“你吃完飯回去睡一覺,下午出發前我叫你。”薛業暴風吸入,對麵直打哈欠。
蘇曉原點點頭,倔強的呆毛也跟著點頭:“那我真回去睡了啊,每次他比賽我都失眠。你一定記得叫我。”
“肯定,你放心睡。”薛業忍了又忍,終於朝那束很有脾氣的呆毛下手,rua了一把。
手感真好!
蘇曉原是自己開房,雙人間全緊著運動員住,隻剩下大套間。薛業叮囑他掛好門鎖,還剩下一個多小時,自己也回去補一覺。
明天沒有比賽,要是體力跟得上,晚上興許可以開全自動……想著,薛業加快了步伐。
1511房門無聲打開,薛業轉身推洗手間,不巧孔玉正在裡麵。
孔玉像嚇死了,臉色煞白。薛業立馬把門關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屋裡,你下次記得鎖門……鎖門……”
剛剛恐怖的畫麵,在薛業眼前定格。
鎖門。洗手間。孔玉。
孔玉他根本沒在上廁所啊,他在吃藥。可現在是賽期,連營養品都暫時停用,他吃個屁藥。
這是一種能把薛業擰死的恐懼感,讓他再次撞開了門,洗手台上的小藥瓶沒了,隻剩下半杯透明的水。
“你進來乾嘛!”孔玉抓起那半杯水,往喉嚨裡灌。
薛業不敢動,是害怕了,比看到殺人犯還害怕。他衝上去,上手就掰孔玉的嘴,孔玉執意不肯張口,刹那扭打起來。
最後還是薛業占了上風,將孔玉的臉掰過來:“你他媽吃什麼呢?說,說話!”
“我喝水呢,你是不是神經病了!”孔玉吼回來,下巴比卸掉還疼。
“你到底吃什麼呢?”薛業表麵凶狠,心裡卻比誰都怕,“什麼瓶頸期過了,你!你彆嚇唬我啊!”
孔玉昂著頭,倔強地對視:“我什麼都沒吃,你彆冤枉人行嗎?”
“我都看見了!”薛業不敢回憶,那個小藥瓶就擺在洗手台上,突然他把孔玉勒起來,一隻手上下摸索,翻遍衣兜,當摸到褲兜裡堅硬的塑料瓶的刹那,他的手驟然一縮。
藥。
完了。
孔玉吃藥。
被摸出來了,孔玉的臉渾然暗淡,明豔動人的表情變成一片死白。
薛業的臉色隻能更難看。他動動嘴,已經發不出聲音。孔玉他吃藥了,瓶頸期沒過去,心態調整不對,所以他走了一條死路。
不光是他一個人死,連帶著張海亮,還會牽扯到羅爺爺。當年也是,自己被冤枉吃藥,最受牽連的人是江川教練。
可自己那次是誣陷。這次,是證據確鑿,賽中興奮劑事故。
“你……”薛業後退幾步,依靠著洗手間的門往下出溜,坐在了地上,“你怎麼敢吃藥啊?”
孔玉不回應,強撐著站了起來,沒走兩步也蹲下了,扶著膝蓋摔了個屁墩兒。
“你知不知道自己前程完了,你他媽完了!”薛業揪緊頭發,完了,孔玉吃藥,這怎麼辦,查出來師兄也跟著完蛋。
“我能怎麼辦!”孔玉不敢對峙,他也是怕,雙腿打擺子一樣顫抖,“我過不去,一上場就緊張,吃藥又怎麼了?我……”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薛業伸腿就是一腳,再想踹,自己沒力氣了。
生生嚇沒的。
“你以為自己瞞得住啊?”他真的害怕,“尿樣報告還沒出來,半決賽前就有結果,你想過後果沒有?”
孔玉沉默片刻:“你……你們不是說,國內查不出來嗎?”
“那是幾年前!萬一呢?你要害死你師父了知不知道?”薛業睫毛尖不停地抖,好像剛才自己失手殺了一個人,這就是案發現場,他親眼看見孔玉自毀前程。
地上很涼,孔玉也說不出話了。
“萬一查出來……萬一查出來,你隻會跟我一個下場!”薛業聽到自己上牙磕下牙的聲音,“你以為我好過?重審結果已經發下來了,明明翻了案,你看我……不是照樣被人指著鼻子罵!你完了,真的,你完蛋了,等死吧。”
孔玉這才真實恐懼起來,提心吊膽,被薛業最後一句話完全擊倒。他試圖站起來,可一次次失敗了。“我不想完蛋,怎麼辦?我現在……我現在把藥扔了,死不承認就行了……”
“尿樣都交上去了,你不承認也沒用。”薛業不想看他重蹈覆轍,可是偏偏自尋死路,“你怎麼能吃藥……”
“那……那我說,不小心吃的,行嗎?”孔玉徹底怕了,抓住薛業的腳腕,“我再也不敢了,你……你幫我一次,我……”
突然,他哽咽了。
薛業的心卻忽然平靜了,自己那年也是,被用藥的後果生生嚇哭。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但我……我再幫你想想辦法。”薛業勉強站了起來,前言不搭後語,說話自相矛盾著,“你現在,把藥從抽水馬桶扔了,一下午就在屋裡,彆出去。我……我……我哪知道怎麼辦啊。”
“我等傑哥回來,和傑哥商量。”渾渾噩噩之間,薛業不信自己,但是他相信祝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