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金釧兒七期之日,寶玉心裡悲戚,就去井邊憑吊了一番。
金釧兒也是自小兒一起長大的,玩笑慣了,卻因自己言行不檢點夭折,聯想起晴雯,他覺得自己的罪孽是在是太深重,百死無以贖其身,從此倒要收斂些,以免累及他人。
祭奠完畢,怏怏地往回走,卻聽掃紅氣喘籲籲的跑來稟報道:“爺,不、不好了......”
茗煙兒急得催問道:“彆結巴了,怎麼不好了?”
“忠順王爺來府裡要、要琪官兒,說是我、我們爺把他藏起來了。”掃紅一急就有些結巴。
寶玉一聽這話,魂都嚇飛了,拖遝著不肯去,又不敢不去,隻好把小心揣在懷裡,惴惴不安的來到外書房。
忠順王爺果然正在和賈政寒暄著,看見寶玉進來,不等他請安,就拉長臉兒道:“我府裡走失了一個戲子,名叫琪官兒,聽說一向和世侄交好,有人看到前幾天還和世侄在一起,若是彆的戲子,就幾個都送給世侄也沒關係,隻是這個琪官兒,本王一時半會兒也離不得的,還望世侄把人交出來,我帶回家去。”
寶玉臉兒嚇得慘白,連忙分辯道:“那日在朋友酒宴上遇到過,然後散了,我並不知道琪官兒現在在哪裡。”
“本王聽說,琪官兒為了方便和你約會,特意購置了房產,我隻請求世侄,把琪官兒住的地方告訴我。”
“王爺這是為難小侄了,我實在不知道琪官兒的住處......”
“孽畜,你還敢辯嘴,現在還不把人交出來,等著上家法嗎!”不等寶玉話音落下,賈政就厲聲嗬斥道。
忠順王爺親自上門要人,這事情本身就十分嚴重,偏偏寶玉還不識趣兒,這是明擺著不買王爺的麵子,賈家和忠順王爺本來關係就十分淡漠,隻怕從此以後,就不是淡漠,而是冤家了。
“父親,孩兒實是不知道,我哪裡交得出人來呢?”
忠順王爺就怕寶玉耍賴,所以親自上門討要,這已經是極其屈尊降貴的事情,沒想到賈寶玉給臉不要,忠順王爺不由冷笑起來。
“賈大人,這倒是我來的不是了,打擾大人了,本王找到人時,再和令公子說話!”
忠順王爺也不套近乎稱賈政為世兄了,也不叫賈寶玉世侄了,擺明了就是從此各走陽關道的意思,可是,若真能形同陌路倒也罷了,隻怕暗地裡是不會乾休的。
“王爺息怒,容兄弟好好拷問孽子,定會給王爺一個交代!”
“哼!”忠順王爺一甩袖子,睬也不睬賈政一眼。
賈政再三賠不是,把忠順王爺送上馬車,目送馬車去遠,然後,返回院子就厲聲命令到:“上家法!”
這個混賬東西,整日裡在丫鬟堆裡胡鬨也就罷了,竟然學會了結交戲子,結交戲子也還罷了,竟然連忠順王爺的人也敢拐帶,忠順王爺最愛記仇,此番駁了他的麵子,隻怕很快就有一連串的報複找上門來。
“我最後問你一次,那個叫琪官兒的戲子究竟藏在哪裡?現在說出來,去向王爺認錯道歉還來得及,否則,我隻好一頓亂棍打死你,也好除去禍患,以免王爺降罪於我們全家。”
李貴等人也跟著勸說,對寶玉曉以利害,怎奈他鐵了心不願出賣琪官兒。
“上家法!給我亂棍子打死!”賈政氣得渾身打顫,因又吩咐道:“不許去向老太太報信,如是走路消息,驚動老太太,仔細你們的皮!”
茗煙兒前腳已經伸出院門外,聽老爺這番警告,哪裡還敢動半步,眼看著李貴等幾個奴才擺好行刑凳子,政老爺親自拿起皮鞭沾上水,顯然是要動真格的了,急忙跑過來勸道:“爺,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緊,你就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