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也知道寶玉此番惹下的不是小事兒,惡了忠順王爺,很難想象會有什麼後果。
更何況,這次寶玉結交並私藏戲子,傳出去平白的落人笑柄。
總之,她也覺得,寶玉實在應該領點教訓。
賈政很清楚,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忠順王爺,倒不是他比彆的王爺更有勢力,而是,他比彆的王爺都更陰險和齷齪,俗話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這個道理。
政老爺一聲令下,幾個壯年家奴把寶玉放倒在長凳上,剛扒下褲子,賈政的皮鞭子就抽了上去,白皙的肌膚上立刻就隆起一道道血印子。
皮鞭子抽打在鮮肉上的沉悶聲音,聽得茗煙兒幾個小廝頭皮發麻,寶玉扯開嗓子喊疼,希望王夫人能出麵勸勸丈夫,哪知道王夫人也鐵了心腸,在屋裡閉著眼睛誦經,隻做眼不見心不煩。
賈政情急之下,出手自然沒有節製,隻打得賈寶玉皮開肉綻,也沒從他嘴裡套出話來,想著無法向忠順王爺交待,賈政越發惱怒,情緒根本失去控製,打到最後,寶玉已經喊不出聲音來。
王夫人這才不顧一切的跑出去,抱住賈寶玉痛哭起來到:“寶玉確是不成器,原也該打,隻是,求老爺看在我年老就靠著寶玉的份兒上,饒他一條活命,若是珠兒還活著,由了老爺打死他,我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周瑞家的早趁亂跑去向賈母報信。
賈政哪裡肯聽勸,吩咐丫鬟們把夫人拉開,今天是必要打死這個孽子,以免禍害全家。
正在難解難分之際,賈母顫巍巍的小跑著過來,看寶玉被打得隻有出的氣兒,頓時就心痛的哭了起來道:“我知道你多是嫌我老不死礙眼,拿寶玉來撒氣,想著把他打死了。我自也活不成了,就遂了你們的心意,二媳婦兒閃開,我進到要成全你們老爺。快些把寶玉打死,去了我們這些眼中釘!”
賈母這話說得很重,賈政哪裡敢任性,早嚇得扔下皮鞭子,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響頭兒賠罪道:“母親這話兒子實在不敢當,兒子惹母親生氣,罪該萬死,隻求母親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王夫人忙讓人把寶玉連凳子一起抬回怡紅院去。遠遠地躲開賈政。
寶玉早上出去是還是好好的,這會子就被打成這樣,因為屁股上累累都是血痕,不停地滲出血來,連中褲也無法穿。襲人看得心驚肉跳,邊幫他擦藥,忙問道:“你是怎麼惹到老爺了?就下這重的手?”
“那日薛大哥請客,琪官兒和我多寒暄了幾句,被忠順王爺知道了,現因琪官兒從王府逃了出來,就說是我把琪官兒藏起來了。剛親自上門來要人。”
寶玉趴在枕頭上,吸吸溜溜的護痛,還沒塗完藥膏子,就聽外麵傳報,說是薛姑娘來了。
襲人來不及收拾,順手扯過被子給寶玉蓋上。
隻見薛寶釵手裡托著一丸藥進來。對襲人道:“晚上把這藥用酒研開,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熱毒散開,可以就好了。”
又問寶玉道:“這會兒可好些了?”
寶玉一麵道謝,一麵回答道:“好了。”
薛寶釵見他精神尚可。心中寬慰了許多,趁襲人沏茶的空隙,對寶玉表露心跡到:“早聽人一句話,也不至於今日,彆說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們看著,心裡也疼。”
此話說出口來,又覺得羞怯,緋紅了臉兒,低下頭來不敢再看寶玉。
轉眼兒襲人端來香茗,寶釵這才裝沒事兒人一樣,岔開話題問道:“忠順王怎麼就認定是寶兄弟私藏了那個戲子的呢?”
襲人脫口說道:“還不時那日在你家吃酒,和那戲子多說了幾句話,就被人懷疑上了......”
話說了一半兒,突然意識到不妥,忙有訕訕的咽了回去。
“我哥哥心直口快,倒並不會存心害人,想是說漏了嘴,被人聽了去,惹出是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