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姑娘醒來時,依舊躺在劉姥姥家的熱炕上,除了額頭撞在車廂頂上,隆起一個血腫外,還有一些皮外傷,看起來似乎並無大礙。
算是她命大,馬車被崖壁上橫逸而出的樹枝擋住,這才得以被及時趕到的笑彌陀救起。
其實,胖和尚一直就在暗中保護著她,因為雪下得太大,視野有些模糊,沒能及時出手相救,他也確實沒有想到,半道上會有人對青兒和張老爺下手。
兩個刺客被胖和尚打斷了腿骨,用汗巾子捆綁在一起,扔在馬背上,劉老爺也隻是受了些外傷,所幸並未傷筋動骨,馬車是拉不上來了,隻能騎著刺客的坐騎代步,青兒則是被笑彌陀抱在懷裡帶回家的。
笑彌陀拷問那兩個刺客,他們咬死不承認是蓄意謀害張老爺和青兒姑娘,隻說是張老爺的馬車擋了他們的道,就甩了一鞭子,沒想轅馬受驚,惹出大禍來,笑彌陀在那兩人的斷骨處捏了一下,年輕的刺客慘叫一聲,終於忍受不住,不得不說出自己的身份。
“你大爺的,不要命了嗎?老子是榮國府的,我娘是璉二/奶奶的陪房,我爹是璉二爺手下的大管家,我真不是故意謀害青兒姑娘的,她是我們璉二/奶奶親自抬舉起來的,我乾嘛要和她過不去?實在是不知道她在馬車上……”
他這話到沒有撒謊,他們奉命除掉張老爺,好容易查清楚他就在金陵城當馬車夫,今兒眼線稟報,張老爺拉了趟生意,出西城門了,他們就騎馬追趕,荒郊野外的,除掉個吧人還不就是殺死倒黴的兔子一樣。
因為青兒半道上去了晴雯家,槐兒他們追了一路也沒追上。返回時卻正好狹路相逢,於是就發生了先前那一幕。
青兒是太太的心腹丫頭,又和是恒郡王的救命恩人,他們就算吃了豹子膽。也沒有連她也殺掉的意圖。
聽說是榮國府的人,笑彌陀不由就有些猶豫,尋思該怎麼處置他們。
“青兒姑娘,這兩人是你們府裡的,你看該怎麼處理才好?”笑彌陀是故意要把這個人情交給青兒來做。
“姥姥,這胖和尚是誰呀?這兩人我不認識,怎麼說是我們府上的呢?哦,我曉得了,他是說賈府姑奶奶府上吧?”青兒貌似摔糊塗了,劉姥姥用煮熟的雞蛋給她揉著額頭。她邊疼得吸溜著,邊壓低聲音傻了吧唧的問道:“姥姥,我怎麼會睡在這裡?這不是劉家嬸子的家嗎?姥姥,我們快點家去吧,這屋子不吉利。村裡人都說這是癆病屋......”
“傻閨女兒,什麼癆病屋呢,我們一家人住了一年多了,這不是都好好的嗎,你自己鬨著要買的屋子,現在說什麼傻話呢?”王劉氏寵溺的望著她笑,指著院子悄悄兒對青兒道:“既然都說了不是有意害你摔下懸崖的。況且你和張老爺都無大礙,不如就讓人把他們送回賈府吧,腿都斷了,不趕快找郎中接骨,時間久了會落下殘疾的,姑太太麵上須不好看。”
“娘說什麼呢?我摔跤和他們並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從樹上往下爬時沒踩穩腳,和偉祺哥哥也無關的。”其實心裡還是有些委屈,都怪偉祺哥哥要去捉田蛙,扔下她在樹上不管,情急之下。她才摔下樹來的。
劉姥姥在她額頭上使勁兒揉了下,青兒疼得吸溜一聲兒,倏地握住劉姥姥的手不讓她動,撅著嘴兒嚷嚷道:“姥姥,輕點兒,疼呢!”
“你這傻東西,那都是小兩年的事情了,還惦記著呢,快點明白過來,腦袋搭錯筋了呢。”劉姥姥笑著道,也並沒太在意。
笑彌陀到不由得急了,脫口道:“青兒姑娘莫不是摔壞了腦子,也得了遺忘症吧?”
想起小主子錦堯失憶的事情,笑彌陀有些不淡定了,忙讓板兒快去套馬車,要帶青兒進城去診治,小王爺臨行前再三吩咐,務必要保證青兒姑娘平安,若是小王爺回家時,青兒卻認不得他了,可怎麼向他交代呢。
板兒忙去套馬車,笑彌陀依舊把兩個奴才捆綁在馬背上,準備帶進城去交給賈府處理。
“姥姥,我沒有失憶,我什麼都記得,是家裡變得太多,姥姥,我好像在做夢呢,你掐我一下,我看是不是會疼,哎呦,輕點兒,疼......”
劉姥姥到沒有掐她,隻是用剝了殼的雞蛋使勁兒揉了一個來回。
“嶽母,青兒好像真的失憶了,她連買屋子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好在彆的都還好,我看也不用急著去城裡,沒準兒睡一覺醒來就全記起來了呢。”
王狗兒見外邊雪越發下得大了,就不想讓青兒上路,隻見天地白茫茫一片,他擔心看不清楚路徑,再出點意外怎麼得了。
笑彌陀也就不再堅持,板兒上炕陪著青兒說話,他卻把那二人從馬上解下來,替他們接上骨頭,用竹板兒固定住,然後,自己親自駕車把他們當作瘟神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