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風裡楊花遊(2 / 2)

蘭奕歡還沒有來得及看那個叫“暖氣”的東西是什麼,先被係統的用詞給膈應了一下。

要讓韓來英對他有“春風般的師長之愛”,他得下下輩子投胎成了太子才行,而要“消除黑曆史”,他栽在韓來英手上的時候可太多了,實在不知道係統指的是哪一樁。

正在這時,老頭突然又重新折回到了蘭奕歡的身邊,蘭奕歡趕緊裝模作樣地把書拿起來。

韓來英眯起眼睛,冷不防問道:“如何與天地參?”

蘭奕歡答的也快:“唯天下之至誠。”

韓來英略點了下頭,又問道:“你那畫著野狗的本子,還想要否?”

【觸發關鍵詞“野狗”,自動轉化偏激用語為正常詞彙:“狐狸精”。】

蘭奕歡:“……”

可以,能把狐狸精看成野狗,也就這老頭的眼神能做到了。

這麼一說,他也想起來那所謂的“黑曆史”是什麼了。

就在前些天,他上課偷著看一本“狐狸精夜會書生”的畫冊,被韓太傅撞見之後沒收了,憑他現在能把封皮上麵的“狐狸精”當成“野狗”,應該是沒看裡麵的內容。

看來係統說的意思,就是要蘭奕歡把這本書給取回來了。

蘭奕歡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傅您是讓弟子實話實話嗎??”

韓太傅道:“廢話。”

蘭奕歡道:“那我……想要?”

韓太傅那個感覺終於又順過來了,當下中氣十足,冷冷斥道:“不知悔改!”

說完之後,拂袖而去。

蘭奕歡:“……”

*

之前係統的大部分任務,蘭奕歡都是外包出去給了彆人做,主要承擔著就是他的兩個兄弟,二哥,八弟。

可這次竟然要同韓老太傅進行正麵對決,搶奪畫冊,其任務之艱巨,形勢之凶險,代價之沉重都難以估量,交給彆人都不放心。

為了以後上學不用再忍受挨凍之苦,蘭奕歡不得不親身上陣了。

不得不說,這一上了學,麵臨的考驗就是大啊。

好不容易哆哆嗦嗦熬到放學,戴元之都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蘭奕歡裹著了,總算聽見韓太傅宣布了一句“今天就到這裡”。

蘭奕歡沒來得及走,就被一幫人給圍住了:“七殿下,今天還玩什麼不?”

蘭奕歡本想單打獨鬥,見狀心念一動,道:“玩!玩個刺激的。”

“好呀好呀,玩什麼?”

蘭奕歡深

沉道:“我有一物,欲向太傅索之……”

沒多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人走的隻剩下了四五個。

如此留下的都是真正的勇士,實打實的兄弟,蘭奕歡精心籌謀了一番,交代好任務,便同自己那幾個忠實的狐朋狗友,一起跑到太傅休息的屋子外麵偷窺。

“殿下,天助你也,老頭睡著了!”

隻見太傅靠在他那張嘎吱作響的躺椅上,閉著眼睛,胡子一翹一翹的,發出微微的鼾聲,他旁邊的窗口掛著那隻他心愛的灰鸚鵡,嘴裡還在嘀嘀咕咕地背著《道德經》。

戴元之小聲說:“怪不得太傅說我都不如他的鳥……”

蘭奕歡道:“沒事,你家世比他強。”

“就隻剩家世了嗎?!”

蘭奕歡又幫他想了一個:“你還不長毛!”

他說出這句話,眼睛微微一亮,已經看到,他要找的畫冊就放在桌邊。

他立刻把任務交代了下去:“這個距離,要拿到那本書,必須從窗戶翻進去,我去拿書,你去放哨,你扶著窗子彆讓它被風拍出聲響……戴大哥,你把鸚鵡摘下來,不惜一切代價捂住它的嘴!”

蘭奕歡交代妥當之後,身先士卒,輕輕打開窗子,小心翼翼地從窗台上爬了進去。

他的身後,戴元之手足無措,但聽話地摘下了鸚鵡架子,那鸚鵡剛要喝罵,就被他捂住了尖嘴,隻好拚命啄著戴元之的手心。

戴元之吃痛,偏生旁邊的人還提醒他:“元之,你把這鳥捂上,就沒人背《道德經》了,老頭怕是要醒。”

戴元之怒道:“那我還得替它背嗎?我就是不會才挨的老頭罵!”

“快快,誰會,誰來冒充鸚鵡!”

身後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啞著嗓子學鳥說話,太傅在椅子上動了動,眉頭舒展開又皺緊,蘭奕歡顧不得回頭評價這口技表演有多爛,撲到桌前,就要拿書。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隨意一瞥,卻無意中在旁邊看到了一張被風吹翻的信紙,上麵的開頭寫了一行字:“齊仲孝再拜奉書韓太傅閣下尊鑒……”

緊接著,下麵又依稀有著“皇七子”幾個字,因為信紙是半折著的,其餘內容蘭奕歡一時也看不清了。

但是這個名字和字跡,已經足夠他分辨出寫信的人是誰——齊貴妃的弟弟,蘭奕歡的二舅,齊延。

上輩子,蘭奕歡跟這位二舅的來往並不多,隻是親戚之間的一些麵子情,蘭奕歡從來不知道,齊延還給韓太傅寫過信,說了跟自己有關的事情——他能說什麼?

心念一動之際,他當時根本顧不上多想,要伸向畫冊的手一挪,就抓起了那張信紙,直接團成一團,塞進袖子裡。

蘭奕歡收起信之後,還想再去拿書,卻在這時,聽見八皇子的聲音在外麵說道:“喂,你們在這——”

緊接著,他就沒聲了,估計也是被誰被捂住了嘴。

但就是這一嗓子也已經足夠吵鬨,蘭奕歡心頭警鈴大作,就看見太傅激靈了一下,睜開眼睛。

他頭皮發麻,暗道一聲這回死定了,連忙轉身就跑。

身後太傅怒斥一聲:“臭小子,你們想乾什麼!”

蘭奕歡聽見身後風聲襲來,人已經翻窗而去,衝著其他人揮手:“快走快走!”

彆人連忙逃跑,蘭奕歡順手一把將八皇子扯回來,低聲道:“我恨你,你又坑我!”

八皇子不由停步爭辯:“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明明是你們活該!”

他話還沒說完,忽見蘭奕歡唇邊一抹詭笑,心知不妙,將他甩開,這時,追出來的太傅已經看清了眼前的場景,不禁大怒:“又是你們兩個,打架的時候不可開交,乾壞事倒是哥倆好!”

八皇子沒想到還冤到自己頭上來了:“太傅,不關我的事!”

蘭奕歡已經衝他扮了個鬼臉,笑問道“誰活該?”然後從另一邊先跑了。

八皇子必然不會跟他跑一個方向,兩人一人一邊,太傅也不知道追誰,就不容易被逮住了。

隻是這次沒能把畫冊偷出來,下回隻怕再也遇不上這樣的機會,往後上課可能隻好凍著,真是可悲可歎。

該死的老八!

蘭奕歡一邊跑,一邊按了按自己的袖子,心想也不知道信裡寫的什麼,這可是他付出慘重代價換回來的,若隻是廢話,他能慪死。

這一分神,迎麵就撞上人了,蘭奕歡往後仰了一下,接著就被拉住了胳膊扶好:“小心。”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串掛在手腕上的佛珠。

蘭奕歡隨即抬起頭來,隻見陽光透過頭頂掛著枯葉的樹枝間傾瀉而下,灑在來人的麵容和白色的僧衣上,顯出一種纖塵不染的透明感。

他看起來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麵容沉靜清秀,禿頂,頭上無發,是個僧人。

當看清蘭奕歡的那一瞬間,這人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驚訝與讚歎之色,柔聲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慢一點。”

蘭奕歡卻向後退了一步。

他,認識這個人。

正平十七年,正平帝時感體虛氣窒,服用了各種他信奉的道家仙丹均是無效,最後請來了一位遠道而來的佛教高僧,竟然藥到病除。

正平帝龍心大悅,當場欽封了那位僧人作為國師,並且依從對方所言,準備在護國寺中修建祭台,為國運祈福。

這位僧人,就是眼前的敬聞大師。

皇上對他很是信任,後來敬聞大師說自己祈福需要到山上的寺廟中居住,還需要有命格顯貴的童男協助捧香,皇上也都一一滿足。

當時,蘭奕歡和太傅的孫子韓直就是被敬聞大師選中上山捧香的人。

在那裡,發生了不少蘭奕歡不願回憶的怪事,甚至讓他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對深山老林和各種佛家物品產生了陰影。

他竟然在這時又見到了敬聞。

是了……今年,正是正平十七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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