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來,其他人害怕受到波及,紛紛閃避到一邊,反倒放鬆了對蘭奕臻的轄製。
蘭奕臻的雙手還被縛著,閃身躲開八皇子的攻擊,譏諷地說道:“急了?”
八皇子冷笑道:“急了?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你。你得意什麼,你又有什麼?當初他根本就沒對你動心,還不是你又是偷偷摸摸,又是刻意引誘才有的今天!”
他也算是有天賦,一說話就能說中蘭奕臻最不愛聽的地方,而後還不忘再補刀一句:“他要是喜歡你一上來就喜歡了,換了個彆人像你這樣做也行!”
蘭奕臻:“?”
這小子嘴真賤啊!
八皇子的這幾句話欠揍的令人發指,蘭奕臻這回什麼也沒說,臉色卻是真的陰沉下來。
他腳下一勾一絆,同時舉起被綁住的手,在八皇子的劍刃上割斷了腰帶,一把拎住他的領子。
八皇子冷哼一聲,抬起拳頭朝著蘭奕臻砸過去,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
“……哎,不是!”
蘭奕歡:“??”
他剛才覺得蘭奕臻肯定是故意要挑起爭端,然後做點什麼,才會示意八皇子上去配合,結果此時看他們這個你死我活的樣子,蘭奕歡心裡又開始犯嘀咕了。
不是,這到底真的假的啊?
如果是假的,這也太真了。
但如果是真的,他倆至於有這麼大仇怨嗎?蘭奕臻明明知道他和醜侍衛的事完全是自己編的啊!
蘭奕歡心裡沒底了,看著不行,便上去拉住八皇子,擋在兩人中間說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
齊弼一開始在一邊看樂子,此時大概也覺得確實鬨的太亂了,示意下麵的人把他們都拉開。
八皇子被蘭奕歡按住肩膀,向外支開兩步,表情猶自憤憤,剛開口要說什麼,突然看見被蘭奕歡擋在身後的蘭奕臻突然抬手,向著蘭奕歡抓去。
八皇子還以為他要傷害蘭奕歡,連忙拉住蘭奕歡的手臂,提醒道:“小心!”
可是下一刻,蘭奕歡的手臂從八皇子掌中滑出,他整個人被蘭奕臻一把拉進了懷裡,然後按在牆上,用力地吻住。
八皇子目瞪口呆。
蘭奕臻微微側身,後背遮擋了所有人的目光,將蘭奕歡的身形罩在裡麵,在脊背貼上牆麵的那一刻,蘭奕歡感到蘭奕臻往自己手中塞了一樣東西,捏著軟軟的,是布料製成。
原來,蘭奕臻是為了將這樣東西想辦法給到他的手中。
蘭奕歡也十分機靈,假裝抬手去按蘭奕臻的胸膛,手腕翻轉之間,東西已經進了袖子。
而這時,蘭奕臻已經靠近,在蘭奕歡耳邊輕輕一語,隨即嘴唇一偏,就撬開了蘭奕歡的唇齒,急切而用力地索取。
兩人有日子沒見了,但唇舌糾纏的那瞬間,那熟悉的感覺立刻翻湧而上,帶起無限的眷戀與安穩。
蘭奕歡閉了閉眼睛,允許自己沉迷片刻,但這片刻過後,他輕輕咬了下蘭奕臻的舌尖,隨即就把他
一把推開!
蘭奕歡看著蘭奕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混蛋。”
蘭奕臻笑了笑,說道:“是,我混蛋,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此時,見蘭奕臻被蘭奕歡給推開了,兩邊的人也都一擁而上,將他重新押了起來。
“二位……不,應該說是三位,三位這份情,可真感人啊!”
齊弼看夠了戲,笑著說道:“不過太子殿下,你也用不著這麼牽腸掛肚,纏綿不舍的。今日先請你去地牢裡暫住,讓這侍衛好生侍奉七殿下一晚,等到了明天的宮宴上,你們不就是又能相見了嗎?”
看來,這場以人命為獻祭的傳位宮宴,他是勢必要舉行到底了。
其實齊弼並不是真的想要考驗什麼,證明什麼,因為有那道聖旨在,如果蘭奕歡還想保全蘭奕臻的性命,他就要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名望、甚至他自己的命。
一者天堂,一者地獄,一者萬人之上,一者粉身碎骨。
齊弼相信,不會有人那麼傻,連這都不知道怎麼選,所以,蘭奕歡實際上隻有一條路可走。
齊弼隻是想用這種方式,強迫蘭奕歡為了保全自己,親手去斷送蘭奕臻,見證他們這些皇子的不堪與狼狽,此時蘭奕臻用情越深,蘭奕歡越是心情複雜,他就越高興。
故而,雖然出了一場鬨劇又與蘭奕歡爭執,齊弼卻一點都沒有被影響好心情,而是如同中了頭彩似的異常興奮,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蘭奕臻也跟著被押走了。
蘭奕歡這才悄悄捏了捏袖子裡那樣東西,仔細地辨認出那是什麼,而後,他臉色微變,意味深長地看了獻王一眼。
*
第二日的宮宴,果然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開始了。
雖然昨日城門前發生的事不是人人都有幸去了現場見證,但太子攻打京城又當場被俘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卻早已連帶著其中的諸般細節被講述的人儘皆知。
蘭奕臻竟會率兵攻打京城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可他見了蘭奕歡之後,又當眾放棄抵抗,選擇了束手就擒,就更加讓人震驚不解了。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隻怕是宴無好宴,所以雖然宮中布置的歌舞喧天,彩燭輝煌,在座群臣依然麵無喜色,全然提不起半點真正去宴飲的興致。
——今天還不一定要出點什麼亂子呢!
以往的宮宴,大多都是太子代為主持,這一回太子被俘,正平帝倒是出麵坐在了最上首,往日意氣風發的“太子黨”一言不發,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如此看來,讓人不免感到風雲變幻,心生唏噓。
趁著宴席尚未正式開始,一些近臣們借著敬酒的由頭,上前探問皇上的心思及太子情況,正平帝的神色卻似有些萎靡,懶洋洋地答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愈發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時,隻聽外麵的禮官扯高嗓門喊著:“七皇子到——”
空氣仿佛一凝,緊接著,就見蘭奕歡走了進來。
他的裝束十分正式,穿著以黑紅為底色的皇子朝服,又以金絲銀線為飾,肩部織日月,袍擺繡山水,兩袖各有蘭花、宗彝紋,是為皇族圖騰。
廣袖隨著步履微微擺動,隱約泛出的光澤似散落在其間的星光,腰間巴掌寬的玉帶上嵌了一顆渾圓的東珠,與頭上束發金冠相互輝映,更顯華貴。
蘭奕歡很少穿戴的這樣華麗而鄭重,此時此刻,他的神色亦是肅穆的,雙眼沉靜地望著前方,那股平日被溫和與笑容所遮蓋的權勢氣息便如出鞘利劍,從骨子裡滲透出來,威嚴尊貴如神祗。
殿中百餘人不聞人聲,隻聽衣袂簌簌,紛紛避席而起,又恭恭敬敬地行下禮去。
蘭奕歡目不斜視,從公卿們中間穿過,走到正平帝的跟前行禮,一屈身,一折腰,動作完美的無可挑剔。
“兒L臣,拜見父皇。”
正平帝示意他起身就座。
今日,太子沒有出席宴會,三皇子和五皇子不在宮中,不知道宮中那些老謀深算的禮官是不是察覺到了某種趨向,將蘭奕歡的位置安排在了正平帝之下的首位。
蘭奕歡轉身看到的時候,動作微微一頓,隨即不動聲色地側眸一掃,其他人紛紛移開目光,視而不見,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安排一般。
蘭奕歡深吸口氣,入席而坐。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宴席終於正式開始,人們雖然各懷心思,卻也不敢冷場,滿座觥籌交錯,清歌笑語之聲相互嘈雜。
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一定會發生點什麼,麵上的笑容不達眼底,珍饈佳肴也吃不出味道,不安地等待著。
酒至半酣,忽有一名臣子站起身來,對著皇上行禮說道:“陛下,今日盛宴如此豐美,全虧得陛下英明果決,七殿下勇武善戰,各位同僚機智應變,方化解了太子之禍。既如此,何不請太子上殿,論其厥失,以儆效尤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來了!
他此言一出,周圍的歌舞歡笑之聲一下子就小了,人人屏息凝神,隻看正平帝的反應如何。
蘭奕歡微微抬眼,看見說話的人是雒陽伯馬英。
這樣的場合下說這種掃興的話,定然是受到了他人授意,沒想到,他也投靠獻王那一邊了。
蘭奕歡掃了獻王一眼,卻見他沒有半點得意之色,掏出手帕,默默擦了把汗。
此時,正平帝已經開口說了個“準”字。
一曲未畢,絲竹管弦之聲已戛然而止,翩翩起舞的舞伎也躬身退下。
那層被歡宴氣氛遮掩住的沉重底色,終於漸漸地浮現出來。
殿門緩緩打開,滿殿搖曳的燭光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慢登上金階,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之中,每走一步,更有鐵索拖拽之聲。
正是掌權多年的太子蘭奕臻。
以往,他曾無數次成為這宴會,這宮殿的主人,身穿華服,高高在上,一笑一怒定人生死,而此刻,他的身上卻隻餘一襲單薄囚衣,孑然獨立。
但饒是如此,蘭奕臻的神色中卻沒有顯出半分落魄,那雙丹鳳眼依然冷冽,在周圍的座上一掃,鐵索響動,他徑直朝前走去。
滿座諸人,在聽說了蘭奕臻的事情之後,或失落,或痛心,或竊喜,或鄙夷,都想象著這樣一招落魄一無所有,換了自己隻怕都要瘋了,也不知道太子如今是個什麼樣子。
可是此時此刻,見到了蘭奕臻真人出現在這裡,除去那些華貴的外表,竟是依舊讓人難以輕視。
究竟是什麼在支撐著他?
蘭奕臻在眾人審視的視線下一步步上前,經過蘭奕歡麵前時,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
這對兄弟短暫對視的一瞬間,仿佛光陰都有了片刻的凝滯。
他們之間的關係為何那麼古怪,到底是愛是恨,是恩是仇?
種種傳說紛紜,卻是一個外人完全無法看懂的世界。
唯有齊弼在人群中露出了一個不動聲色的笑容,隨即端起酒杯,仰頭痛飲而空。
精彩的審判與抉擇,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