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鋼鐵般的禁錮,丁元帶著一身的肉和慣性直直往前衝去,他腳下踉蹌幾步,拳頭猛地砸向一旁的立櫃。
櫃子上擺放著很多歐式的瓷器,被他這麼一撞,劈裡啪啦全落了下來。
“啊——”清脆的骨折聲被瓷器的破碎聲掩蓋,捂著拳頭的丁元雙膝直接砸在地板上,他頭抵著牆麵,渾身癱軟,嘴裡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因為剛從海邊回來,他穿得十分清涼,胳膊小腿都暴露在空氣中,瓷器的小碎片反彈到他身上,劃出一條條細卻深的傷痕,膝蓋也是鮮血淋漓。
時雲音等人趕緊圍了上去,宗陌看著他涕泗橫流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嫌棄,但還是強忍著惡心想扶他起身。
宗陌一個大少爺哪裡懂得照顧人,一粒碎瓷被他不知不覺深深按進傷口的肉裡,丁元再次痛呼,避瘟神似的猛地將他推開。
宗陌的臉沉的比丁元還快,借此機會,立馬袖手旁觀。
丁元嚎了一會兒,罵了一會兒,瘋狂地威脅翟言一定要給他好看,結果翟言像沒聽見一般,吃好喝好,和林澤一前一後地朝樓上走去。
“臥槽翟言,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讓你這個窮逼跪下給爺道歉!”對著翟言的背影,丁元狂飆出一串國罵,“小兔兒爺賣□□,彆仗著有人撐腰就無法無天。”
他稍微動彈身上就刺刺地痛,沒有辦法,瞪了躲在後麵的趙淺淺一眼,他目露凶光。
“躲什麼躲,不知道過來扶我一下,就這麼沒有眼力見?”
他逮誰噴誰,旁人根本管不了,也不願意這個時候觸他黴頭,趙淺淺低著頭縮著手腳從後麵走出來,路過祝卿時被她攔了下來。
“我想去看看廚房有些什麼食材,你願意和我一起嗎?”祝卿說話輕聲細語,處處考慮彆人的心情。
趙淺淺抬頭迅速看了她一眼,掃過她溫柔又擔憂的眼睛,眸光顫了顫,在看到她脖子上簡單大方的首飾,和渾身上下用金錢澆灌出來的氣質後,她又趕忙低下頭。
“不用了,丁元身上有傷,我帶他到樓上去包紮。”她悶著聲音說道,離開時,又輕輕說了句,“謝謝你。”
單薄的身體勉力支撐著膘肥體壯的成年男人,從後麵看過去,丁元的身體幾乎將趙淺淺完全擋住。
祝卿看著他們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問時雲音要不要一起去廚房看看。
時雲音從丁元動手開始,就一直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祝卿問她,隻隨手將手裡的餅乾扔在桌上,拋下一句“我已經飽了”後,就匆匆離去。
祝卿沒有多說什麼,但顯而易見的失落了下來。
宗陌走到她身邊攬著她安慰道:“不要管他們了,我陪你去廚房看看。”
他們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兩家關係也親密,早早就定了婚,大學畢業後宗陌接手家族企業,順理成章的和祝卿結婚。
現在的人都晚婚,很多同學還在享受單身生活,他們卻已經結婚三年了。
宗陌為人高傲冷漠,但對妻子卻十分體貼,兩人攜手走進廚房,整個古堡,就這裡氣氛和諧。
翟言和林澤上樓後自然是各回各屋,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林澤欲言又止,翟言眼帶笑意,淡定地說了句晚安,然後將門合上,與他隔離。
獨自回到房間,簡單地衝了個澡,林澤躺在床上思考今天的事。
從上島開始,所有事情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息,植在陽台上的毒草、突然壞掉的照明器、帳篷裡的人影……
對,雖然丁元瘋瘋癲癲,但林澤相信其真的看到了兩個人的影子。因為當時他正被翟言牽著,不用特意注意腳下,偶爾抬頭看向前方時,正好碰到丁元用光照帳篷,也看到了那兩個影子。
莫名出現的人影、暴躁的丁元、還有秦明月的驚恐,和翟言的往事……
林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翻身坐起,拿起手機,想查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知道班上有個女孩跳樓的事,也知道警察調查了很多人,當時他也曾被叫去問過話,因為在女孩跳樓前,在教學樓底下和他說過一句話,被監控拍了下來。
跳樓事件很快就被校方壓了下來,林澤沒有關係過中間的發展,隻知道最後法醫鑒定結果女孩確實是自殺無疑。
打開瀏覽器,林澤輸入母校的名字,由深到淺的小圓點湊成一個圈,轉來轉去。
沒有網絡?
可是剛才在外麵明明還很暢通,林澤疑惑地起身,打算去陽台上試試。
此時月亮早已升起,銀白的光輝從陽台灑到房間內,朦朦朧朧,將一些東西的輪廓照清。
林澤剛想抬手推開落地窗,一陣風吹過,陽台上的花枝簌簌作響,風將植物吹開,左邊的視覺死角處,露出了幾個黑乎乎的東西。
林澤定睛看過去,瞬間汗毛倒立,手指僵放在窗框上,無法動彈。
那一排大小排列的黑點,居然是五根腳趾!
烏黑發亮的指甲格外突出,灰黑的指頭微微發皺,似乎還有一些汗毛在隨風舞動,這顏色根本不像活人。
那腳趾從植物的間隙中露出一點,風過去後,又隱藏在花草叢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