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潤青倒是蠻聽話,乖乖的放開手,緊接著便被一巴掌扇在臉上,力道之重,令她不禁側過頭去,好一會才將臉轉回來,正對上嶽觀霧又冷又怒的一雙鳳眸。
“……你都打我了,還不叫我看,那我不是白挨打?”鬱潤青振振有詞的同時,很利落的解開她腰間的衣帶,掀開她的外袍,挑起她的裡衣,一眼看過去,隻見那白皙如玉的肩膀上赫然一個猩紅的血洞。
鬱潤青試探著摸了摸她的背,果然也是濕淋淋的:“貫穿傷……到底是什麼東西弄的?”
嶽觀霧大抵是痛得厲害,紋絲不動的靠在書案上,緩了片刻才道:“長牙。”
“長牙?”鬱潤青
抿著唇,眉頭皺得更深:“它不是已經消失了幾百年?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你不如去問那些該死的魔修。”
“……”
“看完了?還不把衣服給我穿好!”
鬱潤青盯著她肩上的傷,從腰間摸出一張空白符紙,指尖蘸了點她的血,在符紙上隨意畫了道線,末了,低語幾句,符紙忽燃,化作紙灰落於掌心。
鬱潤青一邊將紙灰撒在她的傷口處,一邊小聲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血咒,可這樣才能止住你的血,叫你不那麼疼。我看古籍記載,長牙留下的傷,隻有用它的牙磨成粉,敷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愈合。”
“……”
“牙呢?”
血咒的確立竿見影。
嶽觀霧紅著眼眶一把推開鬱潤青,強忍著不悅整理好自己散亂的衣服:“它傷了我,我也傷了它……”
鬱潤青道:“它逃掉了?”
嶽觀霧道:“你能不能少說這種廢話。”
鬱潤青道:“好,我不說,那它逃到哪去了?”
嶽觀霧道:“梅州,水梨鄉。”
話至此處兩人的神色都難免有些凝重。
長牙是蠻荒時期的凶獸,它的牙長在鼻子上,足有三尺長,故得此名,又因有雙翼,龍尾,能翱翔天地,被百姓稱之為龍牙子。最重要的是,長牙以疫為食,好些百姓不知內情,將它和痘神娘娘供奉在一起,祈求它能吞食疫病,保佑世人平安。
殊不知長牙食疫,是要先散播疫病,待生靈死於疫病,再食其屍骨。
鬱潤青記得自己看的那本古籍頭一頁便寫著“長牙現世,生靈塗炭”,而後一頁則是“待方圓數百裡人畜儘滅,長牙方才隱入水中。”
水梨鄉,光聽名字都是一個湖泊頗多的魚米之鄉,倘若長牙受傷後藏起來,安安分分躲上一兩百年,嶽觀霧就要帶著貫穿她肩膀的血洞活一輩子了。
鬱潤青用手背貼了一下自己逐漸發燙的那半張臉,看著嶽觀霧,笑道:“也不一定非得要長牙的牙,或許寧長老有彆的辦法,那古籍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更新迭代,早該淘汰。”
“……”
“不過,為了防患於未然,這兩日我還是……”
鬱潤青話未說完,玉卿宮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潤青。”
鬱潤青轉過身,見陸輕舟笑吟吟的站在門外,下意識的回以一笑。
陸輕舟緩緩走進來,目光凝在嶽觀霧的肩上,斂起笑意,很是憂慮道:“宗主是被長牙所傷?”
嶽觀霧與她視線相撞,漠然的“嗯”了一聲。
陸輕舟目光一轉,又落在鬱潤青的臉上,她的眼神太灼熱,實在難以忽視,偏這一巴掌的由來一時又不好說出口。鬱潤青稍作思索,從懷裡取出了那張婚書,笑著遞給她:“小舟,你看。”
“這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婚書啊。”
陸輕舟看著紅紙上如草如狂,極難辨認的幾行字,抬起頭來對嶽觀霧淺淺一笑:“多謝宗主成全。”
嶽觀霧嘴角微動,說是笑,倒不如不笑,森森寒意,令人毛骨悚然:“何必謝我。”說完,也不顧二人,轉身回了內院。
“小舟,你彆在意。”鬱潤青有些愧疚道:“我師姐是討厭我,才連帶著看你也不順眼的。”
陸輕舟捧著婚書,盯著鬱潤青的臉,柔聲問道:“你師姐打的?”
“唔……是啊。”
“很疼嗎?”
“還好,不是很疼。”
陸輕舟視線下移,看向那雙布滿血跡的手。
沉默片刻,她笑著說:“弄的這麼臟,去洗一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