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裡的燭燈都熄滅了,到處黑漆漆的,窗外的雪光透進來,玹嬰勉強能看清楚床榻上側躺著一個人。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小聲喚道:“潤青,你睡著呢?”
鬱潤青背對著她,沒有吭聲,玹嬰也不以為意,脫了狐裘和鞋襪就要往床上爬,誰成想她膝蓋剛跪到床上,鬱潤青便一下子折身坐起,微微偏過頭道:“你去把衣裳換了。”
玹嬰不覺得自己的衣裳臟,可垂首一聞,倒是有一絲絲地牢裡的腐臭味。她沒多想,去換了寢衣。
“好冷啊。”一回來玹嬰便帶著一身涼氣鑽進鬱潤青的被子裡,下顎抵在鬱潤青的肩上,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寒顫,而後喟歎道:“這樣可真暖和。”
鬱潤青被她抱著,並不反抗,卻略有幾分不悅地說:“彆把腳搭在我腿上。”
玹嬰不假思索道:“我洗腳了,用冷水洗的,好涼。”此話一出,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怪,像是和鬱潤青邀功,等著鬱潤青誇她,然後幫她把腳捂暖。玹嬰嗤笑一聲,不等鬱潤青做出反應便急著說:“你身上熱,我就拿你暖腳怎麼了?”
鬱潤青沒跟她吵,緊抿著唇,像生了悶氣似的。
玹嬰察覺到,簡直有些驚奇了,不由地伸手戳了戳鬱潤青的臉。
鬱潤青更為煩躁,避開她的手說:“又做什麼。”
自玹嬰將鬱潤青掠到極樂宮至今,不論玹嬰怎麼招惹,鬱潤青始終是不冷不熱的,唯一一次發火還是因為她說要對陸輕舟下殺手……
玹嬰放下還沒有完全捂熱的腳,心裡有一些犯嘀咕,不過還是很倔強的說:
“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能拿我怎麼樣!”
鬱潤青不開口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沉悶的側過身,背對玹嬰。
玹嬰雖然一頭霧水,但布置咒陣和施展術法已經耗儘了她為數不多的體力,這會窩在暖融融的被子裡,很快就犯困了,也沒什麼心思再折騰鬱潤青,閉上眼睛,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風雪終於停了,被皚皚白雪覆蓋的空桑城格外靜謐。
玹嬰半夢半醒的,手向旁邊一摸索,竟然是一把冰涼,她猛地睜開眼,驀地坐起身,目光在殿中巡視了一圈,見鬱潤青坐在屏榻上摸索著煮茶,稍稍舒了一口氣,隨即跳下床,隻穿著一身單薄的寢衣跑到屏塌上,緊緊挨著鬱潤青。
如此黏人的勁頭,真和當初在小拂嶺時一模一樣。
鬱潤青不理她,自顧自倒了一盞熱茶,可還沒來得及喝就被她捧過去了。
“我正好口渴,多謝你呀。”玹嬰笑嘻嘻的撩撥著鬱潤青,同時一瞬不瞬的觀察著鬱潤青的反應。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想從鬱潤青身上看到什麼樣的反應,可她總是樂此不疲。
而鬱潤青一貫是沉默的,全然不在意的。
今日卻不知怎麼,一反常態的急躁起來:“誰說是給你的了,你想喝就不能自己去拿一個杯子,做什麼非要用我燙過的。”
玹嬰眸子微睜,終於意識到不對,她扣住鬱潤青的手腕,隻是短短一瞬,那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泛著紅暈的臉頰立時一片雪白。
玹嬰鬆開手,深吸了口氣,竭力克製著怒火,幾乎一字一句道:“她去哪了。”
替身很明顯一怔,又抿著嘴不吭氣了。
替身是代人受過的替身,按說即便受儘酷刑,也不該有絲毫怨懟,可事急從權,鬱潤青出於無奈,不得不以血畫符,還讓出了自己的肉身,而以血繪製的替身符與施咒者的肉身合二為一,替身便有了自己的主張。
玹嬰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咬緊牙根,扯住“鬱潤青”的頭發,惡狠狠地威脅道:“你信不信我叫你灰飛煙滅。”
替身微微蹙眉,果然還是不想就此消亡,於是遲疑片刻道:“我也不清楚她去哪了,她占了那隻狸貓的身體。”
玹嬰並不是信守承諾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即刻在虛空中畫符,意圖將替身打散。
替身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也有些氣急敗壞:“你說話不算話!”
玹嬰冷道:“我幾時答應要饒過你。”
替身嘴角微動,用玹嬰很熟悉的神情和語氣說:“可你分明答應過,不會趁著我睡著偷跑掉,你分明說過,你舍不得我。”
玹嬰手上動作一滯,虛無的符立即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