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關你什麼事,少管我。”
“我不管你,你……”
長寒說了什麼,璿英沒有聽清,日後也不得而知,因為那是璿英與長寒這一生最後一次相見。
待璿英得到長寒渡劫飛升的消息,匆匆趕到淮山時,隻剩下雷劫留下的滿目瘡痍。
“宗主,宗主真的去往了上界!”
“……”
長寒走了,就這樣走了。
璿英看著被夷為平地的玉卿宮,忍著淚意,不肯相信,直至有風拂過,塵埃四起,露出碎瓦之下黯淡無光的劍鞘。
被束之高閣上百年的春蓬,已經因為主人的離去自行封劍了。
璿英的身體像是生了鏽,僵硬滯澀的走到那把劍跟前,正欲俯身拾起,便被灼傷了指尖,疼痛難忍的收回手。
她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偏這時有人一步踏上碎
瓦,一邊疑惑著此處為何會有一把劍,一邊隨手將劍召起。
黯淡的春蓬劍落到那人手裡,頃刻瑩亮,碧光流轉。
璿英抬眸看去,隻見那人一臉驚奇的說:“我還以為我師父把家底都給我了,真沒想到,師父還有這麼一把劍。”
“師父果然最疼你,連她留下的劍都認你為主。”
“怎樣,你們羨慕不來的,欸,璿英前輩,你去哪?”
璿英不知道該去哪,漫無目的走了很久,最終去到離神界最近的空桑極樂宮。
而正是因為璿英墮魔,解開重葵劍封印,讓重葵成為上古魔劍,落在問心宗的春蓬才會被奉為上古神劍,饒是日後春蓬劍主意識到春蓬是邪物,是凶器,也不得不利用春蓬阻止重葵為禍人間。
思及此處,玹嬰沒有絲毫猶豫的毀去了餘下的溯靈,掙脫溯靈的那一刹那,她仿佛從高處墜落,魂魄猛地回到肉身裡,與此同時重葵也衝破了咒印,肅然的橫在她麵前。
玹嬰握住劍柄,用劍鋒抵住鬱潤青的脖頸。她自己也沒想到,也覺得可笑,她脫離溯靈後第一個問題居然會是這個:“長寒究竟為何入了輪回?”
鬱潤青用指尖碰了碰重葵的劍身,沉默片刻說:“長寒死在了雷劫下。”
玹嬰並不認為自己和尤璿英有任何相似之處,自然更談不上是同一個人,可她在溯靈裡沉溺太久,不知不覺染上了璿英的執念,此時此刻,是非要個答案不可了。
“你敷衍我!我是問你長寒為何沒有渡過雷劫!”
“……我沒有看到這段溯靈。”
“該死的!不可能!”玹嬰氣急敗壞,劍刃已然在鬱潤青的脖頸上劃了兩條血印:“到底為什麼!”
鬱潤青正欲開口,一道碧光襲來,狠狠撞在重葵劍上,直接將重葵劍撞飛出去。
玹嬰抓住劍柄,回身一看,四周漆黑一片,哪裡還有什麼人。想到溯靈中的情景,玹嬰心口驟然一顫,她緊抿著唇,朝著黑暗連揮兩劍。
勢不可擋的劍氣又一次劃破陰陽裂隙。
頃刻之間,暴雨滂沱,雷雲翻湧。
如同千年萬載前的那一晚,電閃雷鳴,一瞬是黑夜,一瞬如白晝。
鬱潤青的麵龐已然被浸濕,掛滿乾淨透明的雨珠,她就那樣麵無表情的握住嶽觀霧的手腕,一劍刺入自己的心口。
嶽觀霧才將鬱潤青從玹嬰劍下救出,全然沒想過她會這樣做,一時間,仿佛渾身血液都凝固,怔愣且無措的看著她。而嶽觀霧身後,威壓恐怖的雷雲正逐漸聚集,那是突破元嬰期的雷劫。
“我猜的,果然沒錯……”
鬱潤青唇角溢出猩紅的血色,她大抵是有許多話想說,卻來不及說,鬆開手,身體便頹然的從夜空中落下,魂魄也似萬千流螢,在雨幕中散去。
“師父!”躲在樹後麵的鐘知意終於回過神,將手中的流雲傘向外一拋,又急又厲的怒喝道:“流雲破殺!鎖靈陣!收!”
流雲傘從未如此乖順,騰空躍起,輕盈飛轉,一眨眼的功夫便將流落漫天的魂魄卷進了傘內。
鐘知意臉色煞白的一路狂奔,飛撲過去一把收住流雲傘,緊緊捆住,摟在懷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而一抬頭,那駭人的雷劫已經不由分說的降下來,如天崩地陷一般。
麵對這樣的雷劫,饒是鐘知意勇敢無畏,兩條腿也不自覺發軟了,幾乎是半跪在地上,寸步難行。
正當她無措之際,眼前忽然一暗,竟一晃便到了金陵城外,與她同在城外的還有沈硯,瑤貞,以及鬱潤青被一劍貫穿心口的肉身。
瑤貞抓著鬱潤青冰涼的手,整個人都在顫抖:“是,是我師姐送我們出來的……沈師兄,怎麼辦……潤青師姐該怎麼辦……”
沈硯看了眼鐘知意懷裡的流雲傘,攥緊手掌道:“我們去神山!”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