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軍校中,隻有帕裡奇有資格將軍裝作為校服。所有軍校中,也隻有帕裡奇會為學生配置罕見的長軍刀。
能夠成功通過預備考核成為帕裡奇的一員,幾乎就代表著之後在軍部升任是必然的事。自帕裡奇畢業的學生們會直接被授予上尉銜,即便是還處在七年的學習過程中,也能獲得與服役士兵一起執行任務的權利。
這就是帕裡奇的特權,令所有軍校都感到羨慕,卻又生不出半點憤恨之心,因為這就是帕裡奇軍校的實力,也是這經過重重選拔通過帕裡奇大招的精英的實力。
邵君衍特意比平日起早了一些。
兩個月的預備考核悄無聲息地結束,緊接著就迎來了真正的開學季。高年級的帕裡奇軍校生在這幾日陸續返校,到了昨日時已幾乎全部到達,然而空寂的校園卻並未因此而變得熱鬨——至少對於邵君衍來說,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儘管訓練服還沒有發放,但在今日典禮上穿的禮服卻是早在兩日前就已經送到,與之一同交付到邵君衍手中的還有黑色的刀匣,那刀匣不重,邵君衍接過時手隻是沉了一沉,便將其穩穩托在了掌中,他在合上門之後就順手將刀匣放在了桌子上,之後兩日再沒有將其移過位置。
帕裡奇的禮服——或者說是軍部的禮服雖然與常服款式相近,但為突顯莊重而增添的細節卻令其看起來高了一個檔次不止。製作禮服之前必須向縫紉師提交詳細的身體數據,在保證了衣服完全合適的同時,仔細縫製在袖口衣領等處的暗紋也無意間襯出了著裝者的英氣來。
製作這樣一套禮服要花費的時間不短,因此並非所有服役士兵都有資格獲取,卻是帕裡奇重要典禮上必須要穿的服飾。
邵君衍洗了把臉,用毛巾隨意地將將覆在額發上的水霧擦乾,他便扔下毛巾向門外走去。垂落到地上的窗簾早被房間的主人拉開得徹底,初升的恒星懸掛在空中,和煦的日光透過窗戶鋪灑在地麵上,也映得房間主人的側頰溫暖了起來。
扣上了襯衣最上端的最後一個紐扣,邵君衍便取過一旁整齊疊著的外套,主體為黑色的禮服外衣上繡著暗金的紋路,當日光閃耀,那紋路仿佛也隨之流動,在不經意間就會吸引旁人的注意。著裝之人卻並未有什麼感想,他向下輕壓著帽簷,還有些濕潤的額發稍稍遮掩住了那雙黑色的眼眸,鏡中之人身上的冷意因此削減了三分,反倒是那份俊美更加被突顯了出來。
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邵君衍沒說什麼,隻是在退了兩步之後向桌前走去。刀匣依舊安靜地待在原來的位置上,這是邵君衍這兩日來第一次觸碰這刀匣,他用兩手撥開了鎖,就向上掀起了匣蓋。一同送來的長軍刀就正躺在匣子中,它的鋒芒隱沒在黑色的刀鞘裡,儘管如此,其上的肅殺之氣卻半分不減。
——但是這柄刀卻是未開封的。
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了冰冷的刀鞘,黑發的帕裡奇軍校生沉默地望著被舉到自己麵前的佩刀,隨即用右手握住刀柄將其拔出。那柄刀的刀身在日光照耀下折射出了明晃晃的寒光,然而本該被磨得鋒利的鋒刃處卻是一片光滑,沒有絲毫殺傷力。
邵君衍的唇角不經意間向上彎起了一個弧度,他很快垂下眸,將拔出的佩刀收回刀鞘,緊接著隨意地懸在自己的腰間。再次抬手壓了壓帽簷,在習慣性地確認放在口袋中的照片還在之後,邵君衍便抬步走出了自己的臥室大門。大小不一的箱子堆放在兩間臥室相連的客廳處,但是那間正對著邵君衍房間的臥室大門卻依舊緊閉著,邵君衍並不關心自己素未謀麵的“室友”,他隻瞥了那房門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客廳。
一出大門,就可以聽見軍靴踩踏在地麵上發出的清脆響聲。
儘管沒人會在此盯著,但帕裡奇的軍校生們還是習慣地遵循著每一條校訓。他們的身姿總是挺拔,腳下走出的每一步也都如同丈量好般,而除去走動之外,他們再沒有製造出任何一點噪音,就算是彼此交談,也多是低聲講話,令外人難以聽聞。
邵君衍能感受到有人瞥向自己的方向,但那些視線並未久留,隻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就移了開去,無視了這一路上的視線,邵君衍麵無表情地向下走去。他一手虛扶著腰間的刀柄,儘管隻是平靜目視前方,但卻讓人有種這人像是隨時會拔劍出鞘的錯覺。
他在樓下看到了陸遠飛,許愷樂在他身旁像是在說著些什麼,然後他便見陸遠飛笑著點著頭。見邵君衍過來,陸遠飛並未急著趕上去,他先是眼前一亮,細細打量了一會才笑著對已經過來的邵君衍說道:“邵少爺今天倒是格外的好看啊!可惜我們家是沒生個妹妹,不然來個聯姻也不錯。”
“沒有妹妹也可以聯姻啊。”一旁的許愷樂聞言樂了,他跟著向前走的邵君衍和陸遠飛便道:“同性婚姻合法也很多年了吧?你自己去和邵大少爺聯姻不就成了?”
“閉嘴吧愷樂!”陸遠飛如此笑罵道,邵君衍聞言也彎了彎唇,但很快地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他們乘上了樓下的無人列車,一如兩個月前邵君衍來時的路線,那列車繞過了黑色石碑,便向帕裡奇大禮堂行駛而去。
與預備考核時的空蕩蕩所不同,這一次大禮堂中已坐了不少人,從左往右依次坐著不同年級的學生,他們身著同樣款式的禮服,從肩上垂下不同顏色的絲穗成了唯一能分辨出他們身份的標識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