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帆,畢業於名校帕裡奇,剛一進軍部就因為出色的表現獲得薑文殊上將的賞識,在上將的指導下迅速成熟起來,並在這些年儼然成了亞係血脈軍將的代表性人物。
儘管與邵君衍關係密切,但魏遠帆並未唐突地在這種公眾場合下於他敘舊,尤其是在台下的帕裡奇軍校生一個個都神色微妙的情況下。能夠經過層層選拔進入到這所軍校,坐在這裡的都不是什麼愚鈍之人,就連如今的帕裡奇領袖——今年剛升上三年級的尤利塞斯首席也在不經意間向前傾了傾身子。
如此詭異的沉默,卻並未讓台上之人有半分壓力。這個向來冷肅的男人麵無表情著,用雙手緊握著台沿,便鏗鏘有力地發表自己的講話,已坐到台下的老校長平靜地抬眼看著,他的麵上不起一絲波瀾,就好像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一樣。
當魏遠帆的最後一句話聲落下,大禮堂中竟是陷入了一片寂靜,前排稀落的掌聲如同扔進池塘的小石子般隻泛起了一絲波瀾。邵君衍平靜地鼓著掌,他身側除了同樣是亞係血脈的陸遠飛,其他人一時半會之間都沒有動作。
除去他們之外,第一個鼓掌的是尼古拉斯。那個霍奇上將的外甥,自進入帕裡奇以來就受到了極大關注的碧眸少爺望著台上的少將,緊接著麵無表情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而另一側尤利塞斯則垂下了眼,平靜地用四指拍打在自己的左手手心之上。
經曆了幾秒延遲,這掌聲才變得一如既往的熱烈起來。魏遠帆麵無表情地朝著下邊敬了個軍禮,便轉身向台下走去,就在要下台時,他像是無意地瞥向一旁,正與邵君衍的視線撞在一塊。
黑發的新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垂下頭向膝上端正放著的軍帽望去,令還未全乾的額發遮擋住他的眼睛,魏遠帆隻看了他一眼,腳下步伐不變,很快就到了老校長身旁,他們像是在商量著什麼,也就是在這時,負責指揮的教官下達了退場的命令。
將帽子又扣到頭上,邵君衍拿起自己放在麵前的長軍刀,便跟著前方的人向外走去,這整齊的隊伍在大禮堂外就散了開來,高年級的學生接下來還有課程,而剛入學的新生也必須先去選課,甚至連半點停留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在結束了這場典禮之後就緊接著向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但邵君衍卻在半路被攔了下來——更準確的說,被攔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陸遠飛。
“遠飛?”
溫和的聲線稍向上揚,無端中像是帶上了些笑意,陸遠飛愣了愣,隨即回頭向後看去,他很快笑了起來向那頭打著招呼,然後扭頭對一旁的邵君衍說道:“是溫崎首席。”
抬手輕輕壓低了帽簷,邵君衍平靜地打量著向他們走來的溫崎,那個男人有著一副令人感到舒服的眉眼,恰到好處的眼角正如他的聲音般自帶幾分和煦,怎麼看都讓人無法心生惡意。
溫崎,帕裡奇五年級首席,也是目前保守派的領袖。
這裡的領袖自是與帕裡奇領袖的含義不同。最開始時也隻是私下的矛盾,但隨著這些年新政的不斷冒出,持不同意見的帕裡奇軍校生開始逐漸厭惡上了彼此,又因為軍部爭執的關係而逐漸變得複雜,多數人選擇的支持派彆縱然勢優,但持反對意見的帕裡奇生也不甘示弱,在這種情況下,兩派的領袖逐漸開始產生,進而也有了激進派和保守派這樣頗為簡單粗暴的稱呼。
儘管隻是學生私下形成的派彆,但影響力卻不容小覷。通常年級首席都是在派彆中頗有名望的人物中產生,而每段時間的領袖則通常也是激進派領袖或是保守派領袖——後者的情況十分少有,一來保守派人數不敵激進派,對於領袖競選頗為關鍵的支持率方麵也並不占優,第二個原因則是曆屆保守派確實也還沒出現過特彆出眾的人物。
溫崎已經算得上是幾任保守派領袖來乾得最不錯的一個,保守派在他手裡壯大,甚至於在去年的帕裡奇領袖競選中獲得了出色的成績。可惜的是他去年年終考核前受了傷,因此導致考核發揮不穩,支持率也差了歐係血脈名門出身的尤利塞斯一些,最終與帕裡奇領袖之位失之交臂。
這一錯過,就再沒有機會了。這已經是溫崎在帕裡奇待著的第五個學年,領袖競選在每學年的第三個學期,到那時溫崎就將升入在帕裡奇的最後一個學年,同時也將從帕裡奇畢業,再沒有競爭帕裡奇領袖的資格。
而溫崎一畢業,便也意味著再沒有比溫崎更優秀人物的帕裡奇保守派陷入了一種頗為為難的局麵。因而在未入學時就享有名望的陸遠飛在一開始就受到了保守派的關注——他們從未擔心陸遠飛會加入尤利塞斯的陣營,奧羅拉出身的帕裡奇軍校生彼此知根知底,如邵君衍這樣的異類還是頭一回出現。
在邵君衍打量著溫崎的同時,那頭的溫崎也注意到了陸遠飛身旁站著的人,他溫和地笑著,緊接著向邵君衍的方向伸出了右手,隨後道:“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真正與君衍見麵,我是溫崎,預備考核時遠飛可時常向我提起你。”
他自然而然地直呼其名,就像他與邵君衍並非真是第一次認識一樣。他的舉動實在是太過令人矚目,甚至原本正待散開的高年級學生都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他的方向,但溫崎的笑容依舊自然而然,注視著邵君衍的目光顫也不顫。
邵君衍沉默地回望著他,在一段時間的注視之後,他輕垂下了眸,伸出自己的右手道:“邵君衍。”
儘管隻是正常的舉動,卻是在無聲宣告著邵君衍的去向已成定局。自前方回過頭的尼古拉斯麵無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向前方走去,原本像是停滯的人群也開始恢複流動起來,唯獨處在漩渦中的人像是不覺這周圍的異樣,繼續交談著一些再平常不過的事。
“五年級接下來還有課程,崎哥這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