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君衍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隻使用冷兵器和他對戰,也許那人隻是不屑於在他身上浪費彈藥,但無論如何,這對自己絕對是個好機會。
不能硬拚,隻能想辦法逃走。
他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不去管自己身上的傷勢,他用左手用力地將虛握在利刃上的右手按住,身體微傾,黑色的眼眸緊緊盯著對麵幾乎毫發無損的敵人。
倒是那人輕輕的咦了一聲。
“以拾荒者的身份來說,你的實力算是不錯的了。”中年人如此說著,眼中卻不帶任何與欣賞有關的神色,反而是暴戾更加濃鬱了幾分:“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留你!”
他的攻勢比起之前又更要狠厲了幾分,滔天的殺意從他身上湧出,直撲站在離他不遠處的邵君衍,黑發的少年神色沉凝,他壓低身子,視野裡的景象就像是被放緩了數倍般,清晰地一點點印刻在他的視網膜上。
就是現在……!
幾乎沒有任何疑慮地遵從了心中的直覺,邵君衍一反前態,向著中年人的方向奔襲而去,他雙手握緊了刀,刀刃直對敵人的要害,這麼奇怪的反應讓中年人一愣,他皺了皺眉,迅速地思考過後,他收回攻勢,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然而少年卻並未遵循之前的攻擊軌跡。
他飛快地收起了刀,將其狠狠的抵在了牆壁上,刀尖在石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邵君衍借著這個反彈的力道,以微妙的弧度繞過了中年人,待到腳尖落在了地麵上,他不做絲毫停留,飛快地向前方奔襲。
“該死!”
中年人憤怒的聲音炸響在他的耳旁,他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身後不遠處是那人的腳步聲,右手上的鮮血不斷滑落下去,隨之逝去的還有身體上的溫度,邵君衍咬緊牙關,隻覺得腦海中隻餘一片空白。
來時隻覺得這巷子有些彎繞,在這種情況下,他卻覺得時間漫長得有些難熬。
待見到巷子的出口時,他的眸中隱隱地現出了些光亮,也就是這時,身後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也許是對方在忌憚些什麼,但現在的邵君衍已經無暇顧及,他衝出巷口,腳步不停,直直地向著來時的方向奔去。
直到心臟鼓噪著抗議,他這才踉蹌停下腳步,用手捂住受傷的手臂,不住地喘息起來。
直到此時,恐懼才緩慢攀附上他的心臟,邵君衍年顫抖著身子,冷汗順著他的發絲滴落在地上。
而周圍空蕩蕩地全無一人。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眼,那些坐在店鋪中的人們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方向,沒有一人露出慌亂抑或憐憫的表情,他們隻是冰冷地注視著,以一種打量貨物般的視線。
就像這種事情隻是習以為常。
習以為常……
邵君衍霎時間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也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突然認清的現狀,他隻覺得眼前突兀地一片模糊,身體似乎在搖搖欲墜,然而聽覺似乎變得更加敏銳起來,他能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著,猜測著自己什麼時候會身亡。
不能在這裡倒下去。
黑發的少年咬緊了牙關,踉蹌著向自己印象中的巷子走去,他的身形有些不穩,有人向前邁出了步伐,最終卻像是在猶豫著什麼,遺憾地看著送到自己麵前的拾荒者就這麼逃開。
這就是這顆沒有名字的第六區行星,殘酷得令人戰栗的遺棄之地。
而邵君衍幾乎丟掉了一條命才察覺了這個事實。
【光腦一號啟動——檢測環境,正常,剩餘能源,百分之九十九】
長相詭異的蜘蛛額上的探測器亮了亮,它飛快地轉向莫奈的方向,靈活地攀爬上對方的肩膀,琥珀色眼眸的少年伸手在冰冷的機體上摸了摸,隨即滿意地放下手。
“一號,現在感覺如何?”
【一切正常】
“那就好。”
這麼說著,少年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順帶打了個哈欠,明亮的眼眸因此而帶上了朦朧的水霧,他用手撐著下巴,有些百無聊賴地盯著店鋪門口:
“你說,那家夥不會真的那麼倒黴□□掉了吧?”
【數據不足,無法推測】
“好吧,我就是隨口問問。”
他這麼說著,就見店鋪的鐵皮門動了動,少年揚起眉梢,正待說些什麼,卻在看見來人時突然愣住,然後他猛然偏過頭,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哎呀,莫奈,不要這麼激動嘛。”
來人笑眯眯地說著,用手中的扇子輕掩住了下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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